贺暖喃喃道,“怪不得他憔悴成那样。”
想起他临走前那个愧疚不舍的眼神,贺暖又凌乱了。
她吃着香甜的红枣阿胶粥,蹙着眉头琢磨温棣这个人。
越琢磨越迷糊,实在搞不懂他。
相亲那天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威逼利诱她领证,还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装残疾。
明明说了不喜欢她,却还一天到晚惦记着睡她,舍得为她花钱,愿意花时间跟她耗在一起。
她偷偷把母亲转移走,他却步步紧逼,拿照片威胁她。而实际上,陈廉像家人一样陪伴在母亲身边,任何对母亲不利的事情都没有做。
那天她跪求温棣放过她的朋友,然后苏淼和李总就复职了。
那姜南青和护士长呢?
她打开帝城中心医院官网,果然出新公告了,护士长也复职了。但是公告中只字未提姜南青,那么他还要继续留在医院停尸房工作。
“果然是温棣干的!”
一个酒吧,一个大学,一个医院,都听他瞎指挥。
罗彩玲前脚冒出来找茬,后脚就被抓了。
以前她举报过罗海玲,但是警方说举报犯罪要有证据,不然没法立案调查。
由此看来,警察也很给他面子。
贺暖困惑地按眉心,温棣到底是什么人啊?这权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能有的。
她大口大口地喝完粥,打电话询问私家侦探她委托的事项查得怎么样了。
私家侦探拒接电话,回一条信息:你老公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请到婚介所取材料。
贺暖激动到心跳加速,仿佛在绝望之际找到了迷宫的出口,两眼都放光了。
她回复:您能先大体跟我说一下吗?我腿受伤了,不方便出行,暂时去不了。
私家侦探:具体地址发给我,给你送过去。
贺暖发送位置,附文: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什么时间方便?我和闺蜜想请您吃个饭,聊表感谢。
私家侦探:不必。
看着这冷冰冰的两个字,贺暖想象这位侦探该是什么样子,到现在为止,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呢。
一个小时之后,婚介所主任亲自来送档案材料。
看到这个头发半秃的中年男人,贺暖有点惊讶,眼神中难掩失望,原以为会是个像007那样的酷帅型男呢。
她扯出一丝礼貌微笑,“原来侦探就是您啊?”
主任翘着小指抚过他的地中海发型,“不是我,我们的侦探一般不直接面对客户。”
他双手递上档案袋,“这是您要的资料,我们本次合作圆满结束。”
贺暖着急知道温棣的身份,沉浸在档案中,婚介所主任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这份资料证明,温棣是土生土长的帝城人,家中独子,父母倒腾电子产品发家致富,从一个小地摊发展成今天的“科兴电子科技有限公司”。
而温棣自幼品学兼优,15岁被国外多所知名大学同时录取,22岁研究生毕业回国继承家产,现在是科兴电子的总经理。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部门经理,而是公司老板。
怪不得花钱大手大脚的,价值千万的房子说送就送。
这厚厚一沓资料里,还有许多温棣上学时的照片。从这些照片里,贺暖看到了一个鲜活的温棣。
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又man又炸,浓浓的荷尔蒙气息仿佛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打辩论赛时,那冰冷锋利的眼神跟现在倒没多大差别。
上课打瞌睡时,妥妥的一个慵懒少年,随便往课桌上一趴,半个侧脸足以惊艳时光。
在食堂吃饭时,鼓着腮帮子扒饭的样子跟她有一拼。
他笑的时候很阳光,眼神清澈,浑身散发着少年的蓬勃朝气。
贺暖抚摸着他的眼睛,他大笑的样子真好看,现在就像不会笑了似的,天天阴沉着脸,要么就翘着一边唇角坏笑,看着就不像好人。
“唉……男人啊,果然还是嫩的好。”
贺暖收起这些照片,再次翻看温棣的履历资料,喃喃道,“这么看来,他不是道上的人,是我想多了。”
她目光落向手腕,骂自己,“真蠢啊。”
领证以来,抛开温棣的强势霸道,其余的方面,他对她都挺好的。
如果没有温棣的庇护,她和母亲现在还在顺和家园那个冰窟里煎熬。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暖的心已经波动,做不到无动于衷了。
她调转轮椅往外走,想到隔壁去看看温棣。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陈廉推门进来。
他面色沉重,难得的没有面带微笑。
贺暖心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温棣出什么大事了吧?
陈廉来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贺暖吓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眼帘颤颤,“……你你…这是干嘛?”
“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人,大嫂,求您了,去看看大哥吧。只要您帮大哥熬过这几天,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起来,我本来就是要过去的,你这一跪,倒显得我刻薄无情了。”
陈廉眼神里有了光,马上站起身连连道谢。
陈廉推着她来到温棣病床边,“请您握着他的手,跟他说说话。”
贺暖看看周围的医生,略显尴尬,“这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神仙,不能给他输送元气。”
紧张的气氛被她的话消解了大半,医生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点。
贺暖嘴上吐槽着,还是握住了温棣的手,至于说话,这么多人在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这样,一群人围着温棣,安静尴尬又紧张地一分一秒熬着时间。
温棣躺在床上,浑身打着哆嗦,一直冒冷汗,身上的病号服都浸透了。脸色煞白,眉头紧蹙,咬着牙一抽一抽地倒吸气,时不时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吟。
他痛苦的呻吟声直直地戳在贺暖心上。贺暖守在病床边,硬生生抗了半个小时,看不下去了。
她从医生堆里出来,严肃又郑重地问陈廉,“你信我吗?”
陈廉毫不犹豫地点头,“信。”
她又转头看向陆院长,“陆院长,可以让我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