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正是白胡子老头刚收的小徒弟,方海。
方海也是个小丫头,从小就想学医,苦于家里贫穷,也没人教,好不容易到了十几岁便来外头干苦力。
她见老医馆只有老头一个大夫,便存了拜师的心思。
可老头说自己年纪大了,分身乏术,说什么都不肯。
方海便每日来医馆帮忙,软磨硬泡了半年,终于让老头答应了收她做徒弟。
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县里第一个女大夫,谁知当上徒弟没几天,居然又冒出了个女大夫,还开了家新医馆。
师父对此倒是无所谓。
城里病人多,总有自己不会看的病,若是那位女大夫会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方海就有些不服气了。
同样的年纪,自己才刚刚开始学医,这姑娘就能当大夫了?
今日老头说自己看不好文炜平,让他们去林柒的医馆瞧瞧,方海便跟了上去。
她见进去的人神色匆匆,还暗自猜想肯定是这个女大夫功夫不到家,没能治好。
谁知又过了段时间,就见那抬进去的男子都能自己走路回去了。
一家人还对女大夫千恩万谢,把她当救命恩人看待。
她有些气愤,跑回了老医馆,就对老头说了这话。
“治好了就治好了,能够治好病人是每一位大夫的心愿,你何必这么莽莽撞撞的。”
见师父不懂自己的心思,方海有些泄气。
难不成她只能做县里第二个女大夫?
林柒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更不知道惦记自己的还不止一人。
“娘,那林大夫又能干,长得又好看,还治好了我,我们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文夫人看着眼前仿佛中了邪的儿子。
从医馆回来以后,这话他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知道了知道了,难不成你是想娶林大夫回来当老婆?”
“娘,你,你瞎说什么呢!”
文炜平脸一红,终于不再念叨。
文夫人一声叹息。
儿子的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可林大夫明显只把他当作病人看待,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心思。
再说了,只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要人家不做大夫,回去做伺候男人的妇人,这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因为文炜平小时候那场病,家里对他的要求很简单,并且万事都随着他的心意去做。
若是他真想娶林大夫,家里也不会反对,前提是林大夫本人同意才行。
看着又陷入沉思的文炜平,文夫人默默摇了摇头。
且看他自己有没有本事追到人吧!
林柒并不知道这两边人的心思,而是正在策划今晚的计划。
她打算去一趟青楼。
青楼,是上一世原身丧命的位置。
她打算化作男子装扮,去看看青楼里有没有同原身一样,病了没人医治的姑娘。
若能救上一个,也算是了结了原身的一点怨气。
林老太睡得早,等她睡后,林柒乔装成男子打扮就要潜入青楼。
她手里还有些剩余银两,进出这里不出问题。
青楼里很是热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更有不少打扮艳丽的姑娘。
不过在这形形色色的人物之中,林柒居然见着了个熟人,她的亲爹。
不过她对此也不意外。
有了银子,林家这群人无非就想顾着吃喝玩乐,也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江氏知不知道此事了。
林柒扭过头,要了个雅间,又随意挑了几位姑娘,与她们对饮。
待到姑娘们微醺以后,便问起了青楼里有无染病姑娘一事。
话音刚落,好几位姑娘仿佛提到伤心事,眼眶一红。
“公子莫非是红瑜的常客,来打听她的么?”
林柒并不知道红瑜是谁,闻言还是模凌两可地点点头。
“红瑜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妈妈说,若她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今晚就要丢她去乱葬岗了。”
想必这红瑜人缘极好,说到这事的时候几个姑娘都忍不住落泪。
问到了这事,林柒心里便有了底。
救了这红瑜姑娘,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达到目的的她不再逗留,留下银子便打算离开。
想了想,她还是给姑娘们留了个话。
说万一染了病,想法子溜出去去街头那家女大夫的医馆,没准儿能救她们。
姑娘们对这话半信半疑,但依旧低头致谢,目送林柒离开。
林柒夜半三更在乱葬岗等着,果然等来了丢红瑜的人。
不等那些人挖坑,她已经出手将那群人都给迷晕,趁机将红瑜给带走了。
红瑜半梦半醒之间以为自己会被活埋,谁知并没有感到窒息,反倒感受到一股温暖。
再到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病榻上,还有个年轻女子在一旁守候。
自己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别动。我方才给你施了针,正是无力的时候。你再休息片刻,药熬好了喝下就会好受些。”
“姑娘,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医馆,我是这里的大夫。别怕,你的病不会死,我会治好你的。”
林柒温和的声音宽慰着她,红瑜的眼泪没忍住流了下来。
她本是青楼的头牌,人又大方,和各位姐妹的关系都好。
谁知突然染了病,老鸨一夜之间就转变了态度,任凭她怎么哀求都不给治。
虽然她也知道,这种病多半是治不好的,但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就宣告死亡,未免太过于残忍。
原本今日就是她被丢去乱葬岗的日子,不知为何会躺在这家医馆,还被这位女大夫医治。
“多谢大夫,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红瑜没再多问。
既然别人没说,又是一片好心,自己再问反倒显得多事。
林柒只是默默点头,也没再多说,只是内心感叹。
这些青楼姑娘的一生也是悲剧,活着的时候受尽折磨,就连死了也落不到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