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情绪之后,才明白过来,在内心深处,自己还是对江敬有一丝期望的。
期望他回心转意,期望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诚恳认错,不再理会陈怡陈羽,转而同以前一般,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好。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她与江敬相见于江敬身份低微之时,那时他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千夫长,虽然英俊潇洒,且武功出类拔萃,但到底无法同她相提并论。
然而两人还是不顾一切地相爱了,这些年,纵使她毁容了,江敬仍旧对她一如既往地好,无微不至到让京城所有名门夫人都羡慕,她有这么一个优秀深情的丈夫。
可为什么,陈怡的横空插入,让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陆媱不明白,她不清楚江敬同陈怡到底是什么旧交情,也不想去思考这些让她难过的事,只一味地觉得,他们的夫妻缘分未尽,不能就此断送在别的女人身上。
可他到底是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
陆媱掩饰掉所有的失落,默默咬唇,一言不发地带着丫鬟婆子回主院了。
江呦呦看到父母分道扬镳,不意外地扬眉,吩咐身边的阿玉:“给我弄一些父亲平日里会吃的精致点心。”
阿玉自从进了府,没怎么见过江敬发那么大脾气,见江呦呦意图那么明显,她想也不想,赶紧劝阻:“江大人火冒三丈,郡主万万不可在这时去触他霉头!”
她亲眼见证了江呦呦和父母的关系日渐拉近,怎么能在这时眼睁睁看着江呦呦惹得江敬生气,让他再次疏远自己的亲女儿!
看到阿玉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和关切,江呦呦心底一片温暖。
“相信你家郡主,不会有事的。”江呦呦温和地拍拍真诚可爱的阿玉,无可奈何地安慰她。
在阿玉惴惴不安的注视下,江呦呦还是坚持从自己的小厨房那里拿来了美味点心,以此为借口,直截了当地入了书房。
“本将军说了,今天谁来也不见!”
江敬当着众人的面被狠狠讽刺了一把,现在是彻底恼了,不愿意委曲求全见任何人。
“将军,是落云郡主……”
他身边的小厮再次犯了难,难受极了——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呢?
先是要冒死劝谏江敬,后来他又要夹在江敬和落云郡主身边,左右为难。
给郡主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小厮心慌意乱之际,江呦呦清脆镇定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爹爹,女儿前来请罪,还请爹爹看在女儿的诚心诚意上,为女儿开门。”
江敬闻言,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更加难受了。
不但当着女儿的面被没有生命的戏文无声地痛斥,丢尽了他身为大将军的脸面,而且还要听她愧疚告罪!
江敬原本因着江呦呦受了陆铭青睐,而不可避免地有点怀疑她同陆铭联合起来,要自己难堪认错。
可现在懂事的女儿主动告罪,他又不由得打消那个可耻的念头。
“呦呦,进来吧。”
面对女儿,他还是要有身为父亲的尊严,江敬伪装出镇定模样。
江呦呦闻言也不废话,推门而入。
“爹爹,女儿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对爹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女儿自认有罪,还请爹爹严苛责罚。”
江呦呦温声低低道,她的眼眸又澄澈又可爱,让人根本难以生气。
更无法想到,也是她一手策划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江敬的手抵在案上面不改色,脸上尽力保持镇定:“爹爹不懂,呦呦何罪之有?”
江呦呦脸上的愧疚简直不能更逼真了:“呦呦本以为摄政王是真心想请爹爹和娘亲还有呦呦看戏,所以撒娇让爹爹同意前去。”
“哪知,哪知这居然是个鸿门宴!”
江呦呦沉痛地回忆着,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让江敬压根捕捉不到,“摄政王殿下要呦呦和爹爹娘亲看的这场戏,呦呦原先根本对内容一无所知,却不想,让爹爹和陈姨娘分外尴尬!”
“若非呦呦撒娇执意前去,爹爹应该在好端端处理公务,绝对不会卷入其中,受了别人的嘲笑!”
江呦呦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错误”娓娓道来,她越是真挚如许,越是让江敬面露尴尬。
听江呦呦这样说,江敬内心触动很大,不愿意再怀疑江呦呦与这件事有任何牵连。
是啊,她本就是那么活泼天真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同陆铭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况且陆铭虽然贵为摄政王,掌管朝政,但自己可是她亲生父亲,江呦呦怎么会蠢到分不清自己和陆铭谁更亲近,谁更疏远?
是以,江敬把这件事的由头,全部归结在了陆铭身上。
一定是他想要为陆媱鸣不平,才想出这么一个令自己倍受嘲弄的计谋!
江敬对江呦呦虽然打消了怀疑,但因此一想到陆铭,再也没了敬畏,只剩下满腔的怨恨。
陆铭居心不良,他深受其害!
江呦呦看父亲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但终究归于阴冷,就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再怨恨自己。
不过这样一来,所有的锅就都是由陆铭担着了。
果不其然,江敬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一般开口了:“为父也万万没想到摄政王会突然这样做,他难道是对为父有什么意见……”
江呦呦不愿意让他这样猜忌陆铭,连忙回应:“不会的,殿下他一向不管其他人的家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或者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江敬一想起来所有人明显带着恶意的目光,就难以压制住怒火。
他怎么知道陆铭这个人怎么想的?毕竟,陆铭从来都行踪诡异,手段狠辣,难以预测,更难以琢磨!
“父亲还是放心些,或许其中有不能解释的缘由。殿下他没有针对您的理由啊,不是吗?”
江呦呦还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分明是替陆铭讲话,说出来却让江敬不得不信服。
也是,那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