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一脸为难落到了江呦呦眼里,她有些动容,只觉得中宫对待此事实在认真,的确称得上是一位好皇后。
江呦呦想到了办法,上前福了福身,宽慰她道:“皇后娘娘,如今蝗灾势头更迅猛了,那么为何不以祈求上天保佑江南子民作缘由,带着她们去国安寺祈福呢?”
比起善严寺,国安寺在名誉上更胜一筹。本朝和前朝的王公贵族,乃至两位皇帝,都有曾在国安寺为国祈求平安经历。
皇后娘娘的双眸眨了眨,似有所悟。江呦呦见状,顺势把她的想法摆开来讲:“如此一来,不就可以顺势鼓励她们捐赠钱粮了么?”
江呦呦的办法像是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其他二人眼睛里的希望。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啊。”皇后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好方法,大喜过望,忽然转头对身边的侍女说,“来人,把本宫收藏已久的那颗夜明珠拿过来。”
“你向本宫贡献了这么一个好法子,本宫倒是要好好地谢谢你。”
江呦呦意识到她想赏赐自己如此珍贵的东西,连忙摇摇头,要推辞:“这就不必了,娘娘,呦呦也只是……”
“好姑娘,你就收下吧。”皇后温柔一笑,眸光盈盈,满意地瞧着眼前的小郡主。
虽然从小被寄养在乡下,但继承了爹娘容貌的江呦呦,不但出落得貌美动人,而且品性皆是一等一的良好,脑子里又总是能冒出来令人意想不到的好点子。
是个让她欢喜的姑娘。
侍女拿来了红绸掩盖的盒子,当绸布被轻轻揭下来的那一刻,夜明珠璀璨无比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世界。
足够惊艳,足够引人眼球。
美人当配明珠。皇后微微一笑,示意她接过去。江呦呦见拒绝不得,只得捧过盒子。
陆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意洋洋。
夜明珠何其珍贵,好友却愿意把它赏赐给呦呦。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不胜感激。”
江呦呦感动地把盒子收起来,提起裙摆要向皇后行礼致谢。
就在这时,某个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匆匆跑进宫殿,慌慌张张地报告:“皇后娘娘,奴婢偶然看到绫妃的侍女在宫墙边倒卖宫中之物!”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她的话让三个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你别急,到我身边来,好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作为整座宫殿的主心骨,耐心鼓励她把话说全。
侍女来到司泠妤身边,贴近她的耳朵想说话,虽然憋红了脸,但断断续续地说着,好歹把过程叙述完整了:
“奴婢奉命去给太后娘娘送东西,路上看到宫墙边上有人鬼鬼祟祟的,就躲起来看了一眼,没想到,是个一直侍奉绫妃的丫鬟拿着她的珠宝,在和看不清脸的黑衣人交换银两。”
“除了银两,后来那个黑衣人还说什么,剩下的都会运送到你说的地方。”
侍女努力地回忆。
倒卖宫中财物,一向是众人所避忌的大忌。某朝末代时甚至有个暴君,因为贪心侍女偷了宠妃的珠宝卖给外头的人,把侍女一家人都给杀了。
可虽然陆昱不是暴君,这件事的严重性也不可忽视。
皇后司泠妤微不可察地蹙眉,目光落在了长公主母女身上。
她与绫妃个人恩怨和纷争甚多,当着长公主和落云郡主的面,她不好直接处置跋扈的绫妃。
等等,如果能让江呦呦看一看……
司泠妤觉得或许她能为自己提供不同的看法,便挥手让侍女先下去,自己扶着额,长长地叹息一声,一面忧愁地瞥了江呦呦一眼:
“哎,现在内忧外患交加,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真真让本宫头疼啊。”
江呦呦眼观鼻鼻观心,直到皇后有意无意地看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顿时了然,微笑着道:“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或许呦呦可以为娘娘解忧。”
看来少女明白了自己的潜台词。
司泠妤便不无焦虑地把她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江呦呦。
“绫妃她家中也是有足够财力的,足以护她在蝗灾闹来的时候安定,怎么就偏偏犯这种傻呢?”司泠妤无奈摇摇头。
江呦呦垂下眼帘,反复咀嚼侍女透露的线索。
她有别样的看法。
黑衣人说,剩下的都会送到说定的地方。难不成,这东西还是什么体积比较大的?暂时无法一起给出去?
顺着自己的思路刨根问底,江呦呦眼前一亮。
“皇后娘娘,蝗灾还没有来到京城,所以,臣女认为,绫妃的侍女并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
江呦呦的回复让司泠妤充满了兴趣:“哦?那你有何见解?”
“臣女斗胆猜测,会不会是,绫妃也看到陛下现在为粮食短缺而困扰,想用珠宝换取粮食,捷足先登献给陛下?”
江呦呦又一次给了司泠妤崭新的思路,这让她恍然大悟。
没错,如今蝗灾还没有闹到京城里来,如果说是为此做准备,那也就太深谋远虑了。
这也不符合绫妃一贯张扬霸道的行事作风。
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更可能的情况,应该是江呦呦所提供的那种猜测。
司泠妤了然,转眼间又根据这个做出了新的决定。
既然如此,她不如就把调查的权利直接交给陆昱。
“来人,请陛下来本宫这里一叙。”
司泠妤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却不怒自威。
江呦呦知道,她们该功成身退了。
正打算把随意找个借口和陆媱一起回去,坐在身边的娘亲已经起身,向好友告辞:“既然是要处理正事,我和呦呦就不打扰了。”
“好,来人出去送一送。”司泠妤点点头,让身边的侍女去送长公主母女。
侍女恭恭敬敬地把她们送到了宫殿外。
直到坐上了马车,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媱才转头瞧了一眼过分乖顺的女儿,叹息道:“呦呦,你真是长大了。”
江呦呦心中一动,迎着陆媱心疼的注视,依然装傻。
“娘亲,怎么了?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