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羽妹妹她……”江呦呦话还没说完,那位之前问话的女性长辈就无奈摇头:“痴儿,你替她着想那么多,难道忘了她对你有多不客气了吗?”
江呦呦没再应声,神色犹豫。
江敬看江呦呦还是想替执迷不悟的陈羽辩解,眼睛里不由得含了对女儿真切的怜惜,叹了口气,出口的是谆谆教诲:“呦呦,长老们说得没错,你得多为自己着想着想,她犯了错,按理来说,这种冲动扭曲的性子容易招惹祸端,她也不适合立刻就入籍江氏。”
江敬身为江家的现任家主,都已经明显地做出抉择了,这让诸位长老们更是满意,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
“要不就过些时日,等陈羽反省好了,再让她入籍也不迟啊。”
“对啊,毕竟陈怡都是江敬的侍妾了,她女儿掩饰留在府里不挂名也无妨,他人看来,也只会夸一句主人家心善,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女罢了。”
“陈羽就合该吃点苦头,等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再考虑替她改名这回事。”
“既然大家都这样想,那不如就如此,暂且搁置陈羽入籍的事?”
最后一句,是某位长老直接冲着江敬问的。
江呦呦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江敬,只见他沉默片刻,终于是松口答应了:“好,她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入籍,改名这些事就以后再说吧。”
江敬说完,心里也松了口气,忽地起了玩心,用手捏了捏自家女儿红扑扑的小脸。
江呦呦不满地嘟起嘴,江敬失笑,的语气出奇温柔,让人发现向来战无不胜的骁勇将军也有满腔温柔的时候:“呦呦,时候不早了,让长老们休息吧,爹爹带你去用膳。”
江呦呦便依言点头,活泼泼地同长老们道了别,一直到她走出了视野,江氏长老们善意的讨论还响个不停。
“呦呦这孩子出落得这么出众,也不知会看上哪家贵族公子?”
“我们到时候得好好把把关,一定要给她寻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
“要我说,等她及笄了,必然有无数的大家公子上门提亲,就挑一个顶好的,这才配得上我们呦呦啊……”
他们对自己未来婚事的议论,江呦呦一概都浑然不知,她只依偎着爹爹高大的身影,一同向外头走,觉得好有安全感。
江呦呦挽着爹爹温热的大手,心里也踏实极了。
上一辈子她从未和江敬如此亲近,现在却能被自己爹爹如此维护,她很幸福。
江敬看她心不在焉,不知女儿在想什么,开口打趣:“怎么,还想着跟长老们再多相处一会儿?倒是跟他们比跟你爹爹我还要亲近!”
江呦呦只觉得从爹爹的话中听出了一股子醋味,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这样一面,无奈一笑,撒娇解释道:“爹爹是最好的爹爹,呦呦跟爹爹最亲了!刚才嘛,只是有点想起祖母了。”
江敬一愣,眼底泛起来柔光。
“爹爹,呦呦好久没见过祖母了,就带呦呦去看望她嘛!”江呦呦觉得有戏,赶紧把江敬的袖子扯来扯去,软软地撒娇。
江敬听她忽地提起自己的母亲,知道这孩子孝顺,还惦念着祖母刘氏,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陆媱看到这一幕,顺其自然地牵起来江呦呦的右手,两个人把江呦呦夹在中间,一家三口很美满,完全不复过去的形同陌路。
“呦呦这么有心,你爹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陆媱微微一笑,替江敬给了江呦呦肯定的眼神,“就算他没空,娘也明天就带你去看看她老人家!”
江敬抽了抽嘴角,看着这对母女,直摇头:“谁说爹爹不去?呦呦想去,爹爹随时奉陪!”
江呦呦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就扬起来,一想到能看到面冷心热的祖母,她真的好高兴。
上一世祖母虽然经常措辞严厉地批评她,但对她的关爱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只是那时的江呦呦太不懂事,不愿意亲近爹爹,更不愿意理会自家其他人。
就这样,孤孤单单地远离亲眷,最后被人陷害到悲惨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一想到过去落魄的结局,江呦呦就神色黯然,为了不让爹娘看出来,她连忙转移话题:“可我们是来给羽妹妹改名的,若是因此耽误了正事,恐怕也不好,要不,还是算了吧?”
陆媱扶额,只觉得女儿未免太善良了一些。
那陈羽都这般对待她了,她还在思量自己探亲会不会影响陈羽入籍。
真是个傻孩子。
“想做就做就是,何须在意这些?”江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正色教导呦呦,“你带着爹娘看望你祖母,天经地义,怎么就算是耽误事了?”
江敬总是面不改色,如今脸上却明显地对她充满了安慰和疼惜。
江呦呦看在眼里,暖在心里,悄悄地为自己抹了把隐形的热泪。
从重生后主动去找娘亲的那一刻起,过去没有依靠的江呦呦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她,有了爹爹和娘亲真心的怜惜,与喜爱,有了诸位长辈真心的疼爱,从此之后遇到什么危机,就有了可以帮助她的亲友,无需再一个人默默承担。
重生以后,虽然自己抉择不同,导致命运的轨迹也随之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但她真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改变了很多。
她也愿意相信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逆天改命,获得真正的幸福。
江呦呦今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眉开眼笑,她靠在娘亲怀里不愿意起来,还温声软语撒娇:“娘亲,老宅大家习惯不点灯,晚上太黑了,呦呦想跟娘亲一起睡,好不好呀?”
陆媱爱怜地摸了摸江呦呦挺翘的鼻尖,她哪里有拒绝的念头?
她自然是要一口答应。
“慢着,呦呦大了,女大不由父,都不愿意跟爹爹多待一会了。”
江敬颇带不满的声音响起,让母女二人俱是一愣。
随即,陆媱率先扑哧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