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国号晏,后朝改国号为魏。
“建国五余年,除了少有匈奴骚扰边境,还从未有过战乱,国泰民安。”赵弘博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晏舟。
若不是反叛军的横空出世,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但没有谁敢保证,今后没有其他的人不对大魏动心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很多时候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简单,所谓事在人为,也并非全对。”人总有不如己的时候,他又何尝想挑起纷争,祸及百姓……
……
出征前日,晏府。
“朝廷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忌惮我们的力量,只怕马上就要派兵镇压西北了,你要是还想继续和那个女子调查下去,就带兵出征活着回来吧。”晏越泽如是说道。“哦,对了,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以防你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我就明说了,宋辞是我让人故意放去潭州的。”
晏舟没有说话,身旁垂落着手臂,手掌紧握成拳,指甲近乎要钳进肉里。
几个呼吸之间,妥协似的手指无力的蜷缩着,带上了房门。
“是!”
大概是看他精神状态太差了,这么看着,弱不禁风的。
管家开口道:“小少爷,您的兄长是不会害你的。”
“兄长?……”晏舟苦笑了一下,才道,“他真的有把我当成家人吗?”他回头似乎想确认什么,看到的只有紧闭的房门,随即又扭过头来,道:“将军向来是言而有信的,对吧?”
他问这话的语气极为平静。
管家本应该说一句“是”的,此时竟为这两兄弟的生疏而说不出口,半响才点了点头。
以小少爷这般花一样年纪,就算那日没被将军找到,以他的聪明才智,在西北,少不了用武之地,只可惜如今的情形全然不同,被蒙上了一层血色了。
在外头逛了一圈,回到客栈的时候将近黄昏了,晏舟于赵弘博一同上楼,晏舟道:“稍作休息片刻,来我房间我想确认一些事。”
赵弘博点头,“好。”
这小子讨厌归讨厌,脾气还臭的很,却不是个吃白干饭的。赵弘博简单回房收拾一番,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晏舟在内应答:“进来。”
赵弘博一进去就看到晏舟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茶,他看了两圈才确定一个侍卫都没有。
“你有什么事可得问快点,我这儿困着呢。”赵弘博慢步子走过去,懒散道。
晏舟瞥了眼他没个正行的样子:“朝廷派来的领头将军,姓陈的那个,你知道什么?”
“这就多了去了。”赵弘博将扇子大开大合,扯了凳子往对面一坐,低声道:“其实这家伙不麻烦……我所知道的远比你们多。”
晏舟望向他,黑色的瞳孔里印着他的影子。
赵弘博咳嗽一声道:“陈金豪,之前就是个教官头子,无声无息的,一年和权贵们打马球得了青睐,便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近卫当着,这人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是心狠手辣,尽会使些阴招,周遭的人都不敢招惹他,人送外号‘陈疯子’。”
晏舟放下手里的茶盏,神色平静,嘲讽道:“你方才还说不麻烦,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赵弘博直起身子,反驳道:“陈疯子虽然有手段,却心高气傲,只要让他看到你没有什么威胁性,放松他的警惕,到时候再反将他一军!”
为了调查这人,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还花了重金派人去打探陈疯子身手的深浅,也不知道这银子给不给报销。
肉疼的他摇了摇头,看着一字未发的晏舟继续说道:“昨日陈疯子就到了淮州,这里的官员无一不设席招待,明日我们赴宴,也是在县衙的府上,到时候你就演戏,不需要演到所有人都相信,下面的我自由安排。”
晏舟点头:“我知道了,你是想安排人手趁虚而入?”
“鸿门宴谁都可以设,看的就是谁设的精妙。”赵弘博画风一转,语气又软下来道,“还有一事……明日的宴会我能不能不去?”
晏舟静静的看着他,微微笑着。
赵弘博摸了摸脖子,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我好歹也是京城的有名人物,要是被那陈疯子撞破了身份,到时候我在京城可就混不下去了。我寻思着能做的我都做的差不多了,在天亮之前把事情都安排下去,我就在客栈等你们回来不就好了?”
难得能在赵弘博的脸上看到服软,还真是黑芝麻汤圆,没接触过的可都要以为他人畜无害了。
晏舟不为所动。
赵弘博不死心追问:“当真不行?”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空气和冷的能杀人的视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明明你都有从晏家带来的几个身手好的侍卫了,还非要带上我!?”
晏舟饮尽最后一口茶水,瞧了眼愁眉苦脸的赵弘博,吩咐说:“明日把你的一身衣服也换了,太显眼了些,我会叫人额外给你送衣物过去的。”
赵弘博差点没直接从原地跳起来,不答应他的请求就算了,还嫌弃他穿的不好看!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瞧瞧,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心中有气,走的时候带了一阵子风。
晏舟:“……”
剩下的时辰里,就是最后轻松的时候了。
大约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第二日赵弘博起来的时候眼圈下头黑了一大块,好在安排了面具给他遮掩身份,旁人也看不见,晏舟也早早地启程出发了。
……
县衙门口,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数十人的前拥后簇之下显得不好招惹。
有人好奇心作祟想凑上前瞧瞧到底是何许人?直接被一鞭子给打开了。
陈金豪从帘子往外看,冷声道:“看时辰差不多了,那找死叛军小子还没来?莫不是怕了吧?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小子!”
他说话中气十足,三十来岁的样子,横眉冷对,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寒光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