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的人总是会爆发出偌大的力量。
那些流民见到前头的人被砸了头破血流。
顿时就被唬住了，吓蒙了站在原地，攻势也渐渐弱了下来。
宋辞听着下头的惨叫声移开了眼睛，墨色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动容。
她知道不管是下头的还是上头的，都是人命。
但同人不同命。
怪不得谁。
晏舟看着那群人狼狈地要冲上来模样，皱着眉头，还是继续捡着石头。
他也并不觉得这些人会轻易放弃，饥荒的年头，若是没有吃的，大多是连人都吃的。
连个渣都不剩。
他们队伍中大多只是一群老弱妇孺，优劣一眼就能看透。
就算是死，也指不定是谁。
“轰隆！”
宋辞被惊的回头看。
只见魏源带着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巨石，好几人推着，堪堪才停在边口。
放开了嗓子，大喊道。
“下面的人，听着，我们本也不想伤及无辜，但是你们要是再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这是最后的警告。
下头的人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立马往前冲。
魏源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将石块一脚踹了下去。
作为押送官，他见的多了。
山间的路本就狭小，一块巨石下去，根本无从躲避。
横冲直撞的碾过人群。
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人别过了头，不忍心看下头血肉模糊的画面。
连着两次惨重的伤亡，让那些流民心中起了忌惮。
纷纷起了后撤的心思。
眼看着魏源他们又寻来了第二块巨石，吓得脸色大变。
不少人率先跑了，哪里还管旁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造次，灰溜溜的走了。
“老天！”
秦氏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样子。
一旁的宋辞拽着她的衣袖，一言不发。
秦氏只当她被吓着了。
宋辞低着头，眸色深沉，人性的恶，就是这么浅显。
在末世更是显得尤为突兀，适者生存，弱者注定被抛弃。
她理解那些弱者的可悲，却不会怜悯。
宋辞抬起眼睛，一片冷漠，却被一道尖叫声给打断。
“我要下去！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大夫人不顾众人劝阻，非要现在下山去找宋齐月，一旁的小女儿被方才的画面吓到了缩在树根下头，不敢抬头。
也没人去管她。
“胡闹！那些流民刚走，你就要一个人下去不是羊入虎口吗？”魏源有些气愤的说，只觉得不可理喻。
被抓的不知宋齐月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宋氏女子。
只是那人无父无母。
大夫人被一睹，顿时闭了嘴，眼角的泪还是一直落。
仅剩的几个官差一盘算，觉得下山救人太过于冒险，毕竟都是女子，又哪里能和那些凶狠的流民斗得过。
但是要是不去救人，等朝廷追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那时候，受责罚的只怕就是他们了。
保不准还会丢了差事。
脸上都是一片愁云。
暗暗咒骂，那些流民不长眼，连官差都敢招惹。
“阿辞，你说她们不会有事吧。”
秦氏心有余悸的把两个孩子拉在身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按常理来说，暂时不会怎么样，但是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开口的是晏舟，话里有话。
到了晚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宋辞张了张嘴，还没出声。
只察觉后面有道冰冷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大夫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你们，都是你们害的，扫把星！”
好在有人拦着，这才没有冲上来。
宋辞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睬。
官差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只能先找了个权宜之计，去协商。
那些流民不就是想要粮食吗？大不了给他们就是了。先把人救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凭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其余人大多有怨言，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说交就交出去，那他们吃什么？
到头来不就和那些流民差不多了吗？
“拿去，都拿去！”大夫人把身上的食物全都掏了出来，抹了一把泪，宋雪儿却有些不太乐意，偷偷守着自己的一块藏起来的饼子。
少有的几个人勉强拿出来一点粮食，算是同情。
毕竟都是宋家人，今后到了西北也要相互照应。
“阿辞，我们……”秦氏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后头传来细碎的响声。
一群人灰头土脸的从草丛里探出了头，在看到他们之后一脸惊喜。
“阿辞！终于见到你们了！”
队伍里都是男人，不少人脚上带着枷锁，视线在触及她们的时候，顿时泛起了泪花。
“老爷！”大夫人显得极为激动。
一下子就朝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冲了过去，半天都止不住泪。
半道而来的惊喜给了众人一点希望。
宋家的男女当初被分为两批，谁想竟然会有会和的时候。
还是在这种要紧关头。
宋家的男人一经听说自家人被欺负了，立马就坐不住了，大喊着要砍下那些流民的狗头。
实际上他们在来的路上，刚巧也碰上一群流民，但毕竟是男人。
没有像她们这么狼狈，但是也被顺走了不少东西。
新仇旧恨，一道算。
魏源带头，在队伍里选了十几个年轻气壮的汉子，打算下山去救人，其余的则是留在队伍里头以免发生意外。
“阿辞，他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说话的是宋家最不得宠的小儿子，宋九元，也就比宋辞大上三岁的样子。
眼睛不住地朝着朝着晏舟撇去。
“是娘亲救回来的。”宋辞眨巴着眼睛，离着他远远地。
宋家的女儿最不值钱，更别说只是庶女，这一点就算是三岁小孩都知道。
所以平日里他们只把宋辞当小厮使唤，如今被流放，本以为见不到了，真是孽缘。
宋辞低着头，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自讨没趣的宋九元抓了抓头，知道她不待见自己，舔着脸没走。
“二婶，你们有吃的吗？”秦氏一愣，摇了摇头，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吃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