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拥挤而杂乱的小房间,一张木板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床上胡乱堆放着各种被子和衣物,满是黑黢黢沾污的痕迹。地板上也有一滩又一滩的水渍,不知道是尿液还是其他。
一个嘴角流涎的小女孩正面对着房门坐在地板上,用看上去有点扭曲的手抓住一个小男孩的肩膀,想将他的头往靠墙的痰盂里面按,痰盂里满是黄黄黑黑,泛着让人恶心的漂浮物。
小男孩正奋力挣扎,四肢紧紧勾住女孩的胳膊,脸憋得通红,正是秦小小记忆中的弟弟狗蛋。
小女孩虽然年纪大,但吃亏在手脚不灵活,一时间无法将小男孩制住,两人正无声地僵持着。
秦萧咬牙再次催动异能,想调动小木片,制止小女孩的行为。
小木片嗖得一下飞到小女孩的手背上扎了一下,又无力地落在地板上,秦萧一阵泄气。
小女孩感到手背刺痛,动作停顿了片刻。狗蛋找准机会,猛地朝女孩的胳膊咬下去,紧接着那女孩发出了尖锐而怪异的哭声,涎水流得更多了。
她用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拍打着狗蛋的背,但狗蛋小小年纪却不为所动,使出吃奶的力气,似乎咬得更狠了。
小女孩的尖叫声惊动了厨房里的两个女人,也将客厅摇篮里的孩子吵醒,支支吾吾地跟着哭闹了起来。
那个老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安抚摇篮里的孩子。
年轻的女人则叫骂着走向小房间。
“真是欠了你们这几个短命鬼的,又怎么了?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她看到小房间中两个孩子的冲突,急忙走上前去,想强行将狗蛋的嘴掰开。
“朱晓伟,你干什么?你松开,刚才没打够是吧,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听见女人说要打他,狗蛋急忙松嘴,踉跄地爬到床上,想躲进那一堆破被子里。
女人走上前将他拖住,“你给我下来,往哪里躲?跟你说了不能欺负姐姐。”
“她不是,她不是我姐姐。我要姐姐,姐姐,姐姐你在哪里?”狗蛋一边挣扎一边反驳。
“大妮就是你姐姐,你一辈子都要对姐姐好,你记住没有?”女人抱住狗蛋,将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女儿大妮。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不是姐姐,她是傻子,是傻子......”狗蛋尖叫着要逃离。
大妮见狗蛋被抓住,兴奋地拍着手,拿起脚边的一个小木片,扔进了痰盂里。
秦萧一阵眩晕,捂住了嘴巴,还好及时抽身。
“你现在给我说一百遍:"我要对大妮和晓宇好,不然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给我说,给我说,给我说啊,啊,啊......”女人似乎陷入了疯狂,神经质地发抖和摇头晃脑,咬牙切齿地看着狗蛋。
狗蛋吓得闭上了眼睛,呜呜地哭了出来。
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嘹亮的女声传来:“开门啊,快开门,朱主任在家吗?”
身处客厅的老年女人抱着孩子,将小房间的门关起来,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你找我儿子什么事?他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秦萧用脚抵住门,硬挤了进来。
“哎,你干什么?”
秦萧不顾老年女人的喊叫,飞速地冲进了小房间。
下一刻,狗蛋就落入一个久违的怀抱。
“哇,姐姐,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再也不贪玩了,再也不来县城玩了。”狗蛋见到秦萧的那一刻,呆楞了几秒,放声大哭。
秦萧抱住狗蛋颠了颠,似乎比原主记忆中的重量轻了不少。
老年女人抱着孩子挤了进来,用一只胳膊拉扯着秦萧,想把她推出去。
秦萧趁机点了老年女人胳肢窝的穴位,将她和她孙子推在床上,避免摔到孩子。
中年女人反应过来,要扑上来,秦萧灵巧地避开,抱着狗蛋离开了令人作呕充满异味的小房间,一手将门把手拉住。
任凭里面的人怎么叫骂,开门,秦萧将门把手死死拉住。
她用一只手抱住狗蛋,开始检查他的身体,没什么内伤,但是腿和胳膊上都有鸡毛掸子打出来的痕迹。
见秦萧看向自己身上被打的痕迹,狗蛋哭得更厉害了,抱住秦萧的脖子,呜咽着告状:“呜呜...我来到这里之后....呜呜..挨的打,比我这辈子...呜呜...加起来还要多。”
秦萧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可没哄孩子的经验,秦小小的记忆里也没有。
她只得继续抱着狗蛋,让他哭个够,情绪宣泄完了是不是就好了?
安抚了半天,狗蛋仍然大哭不止,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好了好了,喏,你看看姐姐的口袋里有什么?核桃酥,可好吃了。”情急之下,秦萧转移狗蛋的注意力。
狗蛋一边哭,用手去摸索秦萧的口袋,用糯唧唧的小奶音说:“核桃酥,要吃。”
秦萧忍着肉疼,看他拿出核桃酥,送到嘴里。
哎,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尝一下味道呢。
紧接着,狗蛋也有样学样地将咬了一口的核桃酥送到秦萧嘴里。
秦萧:没白疼你。
此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和气喘吁吁的说话声。
知道是李伟民带着纺织厂的人来了,秦萧松开了房门,抱着狗蛋挪开了几步,离大门口近了些。
房内的两个女人见门打开,瞬间冲了出来。
“哪里来的小蹄子,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老年女人将孩子往媳妇手中一塞,冲去厨房拿起菜刀,作势要朝秦萧砍去。
“你干什么?”一个身穿安保制服,手拿警棍的人从大门口冲了进来,挡在了秦萧和狗蛋身前。
老年妇人一时间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紧跟着李伟民和其他三四个男人也一起进了屋,看样子应该是纺织厂的干部。
见秦萧抱着狗蛋,身上的衣服也比较齐整,李伟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瞅了眼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黑脸汉,稍微缓了缓,调整了一下呼吸,对为首一位年龄稍长的中年人说道:
“刘副厂长,就是这孩子,小名狗蛋。”
“这是孩子的姐姐,秦小小。”
“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我之前所说,如今孩子也在朱副主任家里,相信厂里的领导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