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坐一站。
中间隔了个保温杯，杯口冒着浓浓的热雾。
南黎有那么一瞬间，自作多情地觉得，他提了几桶水上车，准备烧热水的用具，都是为了她。
但她又觉得这种可能不存在。
挪开视线，“不用。”
她直接拒绝。
连渊也没多说什么，俯身将水杯放在她脚边，转身离开。
周围人都在抱着速食面吸溜，没人注意到她这里发生的小插曲。
温热的食物混合着微烫的水流，冲刷掉体内的寒凉，瞬间让人活了过来。
末世前，没人会认为沙尘暴的天气，吃点没啥味道的速食面，烤着火会，是奢侈而幸福的事情。
可眼下，大家就是觉得很幸福。
刘汉看到连渊坐在外围最边缘的位置，立刻将自己背包里的一盒面递过去，“小兄弟，你是不是没买吃的，我这个你拿去。”
连渊没接，“车上有，我不饿。”
他的视线越过刘汉的肩膀，看向后方靠在墙壁上的女孩子。
支着双腿，手腕搭在膝盖上，眼球里映着手机屏幕的光辉，专注地敲着屏幕。
他不知不觉地学着她的姿势，靠着墙壁，拿出手机。
南黎手机一直都是静音状态，所以徒牢和江敛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都没第一时间看到。
徒牢问为啥晚上家里没亮灯，机器人那头没有反应。
因为视野受阻，老妈子徒牢为了确保南黎那头发生任何突发事件，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便改了机器人的程序。
只要家里亮灯，机器人就会发出讯号，陌生人进入家门，机器人也会汇报。
南黎回了消息，【有事进城，明天或者后天回去。】
徒牢秒回，【干嘛去了？不带我们？不会偷偷找野男人去了吧？你虽然有钱，但咱不能做违法的事。】
她翻了个白眼，刚要回复，看到屏幕上头跳出一条信息。
【侍渊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南黎下意识往洞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抬起头。
但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的手机上。
南黎唇角微动，手机一震。
她立刻转回视线，是江敛发来的消息。
【在外注意安全，有事告诉徒牢。】
南黎回了个【好】字。
盯着那个陌生的头像，点下按钮。
【对方拒绝了您的添加请求。】
连渊似乎并不意外，盯着那行浅灰色字体轻轻一笑，靠着墙壁闭上眼。
大家吃完饭，简单聊了几句，便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打算眯一会。
炭火依旧散发着热度，外面风沙呼啸，洞内呼吸清浅。
南黎一直未睡，意识飘进空间里，看看禽舍里的鸡鸭鹅，看看新一波孵化着的蛋。
想到上一次孵蛋，连渊还在。
孵化箱还是他做的。
这一刻，她心底涌起一丝愧疚。
原本拿回车子不必这么波折，可她却跟着队伍来这里。
如果说不是因为从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令她忍不住去捕捉这种熟悉感，她自己都不信。
他确实有那么一点……像连渊。
南黎有些心酸，这和曾经她抨击过的替身情节小说有什么区别。
睁开眼，放轻动作起身，慢慢往外走。
越往洞口，风声越大。
南黎将护目镜撂下，口罩戴好，往皮卡走去。
她前脚离开洞内，连渊便睁开了眼睛。
附近无人，车门没锁，她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手指摸了摸钥匙，就听另一侧车门传来响动。
尖锐嘶吼的风声和沙土一起灌进来，男人上车后，车门关闭，又隔绝了那种声音。
“阿黎是想偷我的车子吗。”连渊坐在副驾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南黎。
南黎浅吸一口气，“服务中心有我的信息，我能跑去哪。”
连渊抱着双臂，点点头，“说起来，我和阿黎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南黎一愣，他认出她了？
“那日我和弟弟途径你家门前，很谢谢你兑换的汽油。”
南黎盯着他，试图从他露出的双眼里看出点别的东西。
“哦，原来是你们。”她敷衍地应道。
“阿黎住那么远，还要进城接任务。”
他在暗示她，有那么先进的设备，独居在僻静位置还要接任务，为什么？
南黎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算计着现在和他动粗的后果。
手指定住，“能用一块黄金换一小桶汽油，你不是也接了这个任务吗？”
南黎同样也在点他，那么有钱的主，还为了这三十个贡献点跑前跑后，你目的是什么？
我们彼此彼此，在这阴阳怪气谁呢？
连渊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不知为何，那种熟悉感，那种只要一接近她，浑身通透的舒畅感觉，是记忆里从未有过的。
他的笑声很清晰。
南黎莫名其妙，被怼了还笑，笑什么笑！
连渊伸手从后腰掏出那个被南黎嫌弃的保温杯，重新递过去，“喝吧，我没用过。”
南黎盯着杯子，心说，我当然知道你没用过。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药。”
连渊拧开杯子，之前一直敞口放着，温度如今正合适。
他拿着杯子递到唇边，喝了一口，挑了挑眉毛。
南黎，“……”
他又一次递过来。
南黎翻了个白眼，“你用过了。”
连渊，“……还真难伺候。”
南黎攥着方向盘的手，愈发用力。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可现在却一次次在旁人身上找连渊存在的痕迹。
此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因为他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