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坐在树荫下，接过队友递过来的压缩饼干，撕开慢慢嚼。
背靠树木，看着远处阳光下的小朋友排着队，逐一进入临时帐篷里的大型机器做身体检查。
南黎的视线落在末尾个头拔高的身影上。
总觉得这男孩怪怪的。
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
吃了一小块饼干，喝了点水，饥饿感很快消失。
这期间，南黎看到大批身着相同服饰，但肩头臂膀上贴着不同标志的人陆续赶到。
这应该是不同大区派来行动的人员。
南黎提起面罩，挡好自己的脸。
而陆续赶来的人，看着没什么其余动作，但都在默默打量四周的人。
一个小时后，各大区的负责人开会完毕。
众人原地休整，等所有孩子的检测报告出来后，明天一早决定下一步行动。
南黎听陆靳传到消息时，打了个哈欠，按了按胸口上的伤。
愈合的很好，基本没有痛意。
手机传来震动。
她拿出一看，是江敛发来的图片。
画面里，徒牢正戴着草帽，蹲在菜园子里，撅着屁股捉虫。
江敛又发来几个字。
【家里安好，切勿挂念。】
她将手机锁屏，心底顿时生出一种对家的牵挂。
但仔细想想，家里被信任的人照顾着，又有种踏实感油然而生。
领队会议结束后，众人划区域休整。
其余队伍也有不少受伤的人，纷纷盘膝坐下，让医疗兵进行医治。
远处升起炊烟，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慢慢在空气里扩散。
南黎顺着油爆声看过去，物资车上堆着不少食物，旁边架着几口黑锅，油爆声是从锅里传来的。
她用超好的视力定睛一看，扔进锅里是一大盆解冻好的五花肉。
五花肉很快就被覆上一层油亮的深红色。
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炒糖色。
但不得不承认，闻到空气里的香气，她的肚子开始打鼓了。
这两天她吃的很少，只用面包缩饼干充饥，味蕾严重寡淡，想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想着偷摸拿出一块香辣牛肉干塞嘴里解解馋，结果就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前头穿越人群跑过来。
张小花和连旗怀里抱着面包和压缩饼干，兴冲冲跑过来。
“老大！”张小花小胳膊一伸，将怀里圈着的食物都给她。
连旗把一瓶能量饮料递过来，“老大！给你。”
看到他们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南黎微微蹙眉。
“刚刚祁叔叔说，老大会陪我们回家！”连旗率先组织好语言。
张小花用力点头，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我们？谁们？”
南黎将视线挪向旁边一脸笑意的连旗身上。
“啊？我……”连旗抓抓头，“我和小花是一个地方的，家里住的并不远，还要麻烦老大顺路带我回去。”
“这么巧？”南黎轻声反问。
连旗眨巴着眼睛，“我也觉得很巧啊，缘分！”
见南黎没拒绝，一大一小立刻打蛇上棍，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下午饭的时候，队员都拿着各自的铝制饭盒去打饭。
连旗跟个小狗腿一样，在蒙涂山的队伍里穿梭，把这边的饭盒都包揽了。
他长得讨喜，手脚勤快，蒙涂山这边的队友各个对他眉开眼笑。
端着五个铝制饭盒，后背还背着一个小背包的小少年，一溜风似的跑了回来。
逐一递给哥哥叔叔们后，才坐在南黎身边，神秘兮兮地将饭盒塞给她。
南黎咬着筷子接过来，掀开盒盖，上面满满一层瘦肉偏多的五花肉。
她抬眼看向连旗，“初七，对吧？”
“是的是的，我叫初七，家里排行老七，老大有什么吩咐？”连旗正在给张小花开饭盒盖，闻言立刻看过去。
南黎看着他青涩的面孔，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却在照顾张小花，“没事。”
连旗哦了一声，用勺子将饭菜拌均匀，递给张小花。
“谢谢初七哥哥。”张小花接过来，甜甜一笑。
连旗摸了摸她的脑袋，“吃吧。”
看着张小花吃的满嘴流油的样子，连旗倍感欣慰。
有妹妹的感觉，真不错！
打饭时，他把自己饭盒里的肉分给了南黎和张小花，只简单扒了两口饭就草草结束了晚餐。
因为行动明天开始，饭后，不同大区间的队员互相聊天。
几处篝火慢慢驱散昆虚山夜晚的寒凉。
偶有过来和南黎说话的，都被连旗这张调查户口的小嘴给问跑了。
年纪不大，却把人家祖宗三代摸得清清楚楚。
南黎觉得，这得亏是乱世，否则这就是传销集团金牌讲师候选人。
她也没出声打断，正好她懒得应付，便靠在石壁上闭着眼听别人唠嗑。
等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大家纷纷拿出睡袋休息。
守夜的事，自然是昆虚山自己负责。
南黎没有睡袋，祁盛扔过来两条毯子，一条被她铺在地上，另一条盖在身上，打算就这么将就一宿。
结果她刚躺下，旁边位置就被张小花霸占了，她的另一边是抱着同型号毯子的连旗。
一大一小笑眼弯弯地盯着她，“老大，我们替你守着!”
南黎，“……”
她翻了个身，背对这对活宝。
越到深夜，四周愈发安静。
南黎刚睡着没一会，感觉后颈有热乎乎的呼吸喷洒。
从气味上就能分辨出，这是张小花。
她转过头，软乎乎的小手便抱住了她的脖颈。
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不住地往她脖颈处钻。
发丝磨蹭着她的皮肤，很软也很痒。
她本该推开张小花，却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她的动作一滞，停下了将人推开的动作。
视线落到张小花的旁边，连旗闭目静躺，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腹部，似乎连呼吸都没了。
这样熟悉的睡姿，一下子击中了她僵麻的神经。
甚至嘴里不自觉地吐出两个字，“连渊……”
不远处，快要燃灭的篝火发出噼啪声，拉回她的理智。
南黎闭上眼，可这一次，再也睡不着了。
半边身体传来小女孩热烘烘的温度，让她的血液不再那么冷。
本以为会这样保持着到天亮，但大约一个小时后，南黎忽然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