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不说。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二分,距离明天九点,还有十四个小时的时间。
她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了陆靳拿来的干净衣物。
身体还是很累,躺到床上,将被子扯起后蒙住脑袋。
闭上眼,脑海里都是进入黑雾后,身体被海水包裹着,不受控制下沉的绝望感。
那时候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可怎么没死又飘到海面上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用力回忆那段流淌出去的电影画面。
手指上的痛意,让那些零碎凋落的回忆慢慢复原。
软体怪巨大的身体被砸成了肉泥,金色的珠子,被碾碎的粉末。
好像都是她干的,又好像不是。
忽然,南黎刷的一下睁开眼。
她盯着墙壁屏息凝神。
眼前的阻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渐渐变得透明。
她能看到隔壁房间里,坐在床边的女医生正专心致志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能看到她手边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挂在墙壁上的黑色潜水服,床上蓝色条纹的被褥。
再用力往前看,隔壁的隔壁场景也出现在眼前。
陆靳脱下外衣,疲惫地靠在灰色沙发上按揉眉心。
某一刻,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锐利眸光直直看向南黎的方位。
南黎心脏一紧,赶忙收回视线,将被子捂在头上。
脑袋传来裂痛,让她呼吸一滞,但这股痛意并不妨碍她此刻震惊的心情。
她的眼睛,能透视?
隐约想起从软体怪身上挖出的三个球里,其中一个写着透视。
不会那些能力都转嫁到她的身上,所以才逃过这一劫吧?
只是这种能力似乎有点耗神,只用了一次,她就觉得又开始虚了。
虚到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缩在被子里,眼皮刚阖上就睡了过去。
晚上十点,南黎被敲门声叫醒。
女医生过来送宵夜,但只是将饭菜放在门口就走了。
南黎凭借身体下意识的行为,机械性的开门,回到椅子前,坐下后往嘴里塞食物。
吃完后,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凌晨四点多。
像是干旱许久的土地,吸饱了春雨,她睁开眼时,感觉浑身关节都是紧绷的。
躺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肢体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异常舒爽。
随后从床上坐起身,睡前头发是湿的,以至于现在被压得奇形怪状。
去卫生间洗漱方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南黎吓了一大跳。
眼睛恢复正常了。
凑近镜面,扒着下眼皮研究一会,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没心思打理头发,手指随意的捋了两下,用两根黑皮筋直接一挽,扎了个微微凌乱的丸子头。
拧开水龙头,微凉的水流冲刷手掌,瞬间将体内残存那一丝混沌冲散。
洗了把脸,神清气爽的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用显示屏查看四周,正值清晨,只有轮岗的卫兵们,端着枪支,身体笔直的站在瞭望台。
南黎犹豫一会,推门走了出去。
海风微凉,带着湿咸气息扑面而来。
南黎来到甲板上,因为所穿的衣服带有特殊标识,站岗的卫兵只观察一会,便挪开了视线。
走到栏杆处,无论是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光亮。
站在这里,莫名有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搓了搓胳膊,就听有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半转过身体,熟悉的身影背光而来。
陆靳递过手里的外衣,低声道,“泡了很久海水,穿上。”
南黎也没忸怩,接过来套在身上。
海风拂动她零碎的鬓发,调皮的遮住了脸颊嘴角。
陆靳盯着她看了一会,慢慢挪开视线。
“联系上连渊了吗。”
南黎伸手拍了拍栏杆,叹一口气,“电话没通,但我给他发了消息,应该能看到。”
“怎么坠海的。”
虽然陆靳用一种聊天的口吻问话,但南黎可能对他有了阴影,感觉像是在做笔录……
她不答反问,指向黑色的水面,“陆队,你说船的下面,会不会有大王乌贼,冥河水母,会不会忽然出现,把船掀翻?”
陆靳轻笑,混着海风的声音传入南黎耳廓。
“冥河水母不会有,大王乌贼有可能,但船体的雷达探测会提前捕捉到它们的身影,我们会主动避开,所以你的心,尽管放回肚子里。”
南黎小声嘟囔一句,“可我就是被什么东西拽进海里的。”
闻言,陆靳微微挑眉,也并未深问。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南黎见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干站着确实有些尴尬,便主动问,“陆队老家哪里的?”
“京北城。”
南黎侧过身子看他,“那咱们还是老乡呢,我也是京北城的。”
“确实挺巧的。”陆靳意味深长的视线盯着黑色深海的某一个角落。
两人话音落下,又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你家里……”
“咕咕咕……”
前者是陆靳的声音,后者是南黎肚子的声音。
南黎嘴角紧绷,双手按住肚子,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饭量大,消化的也快……”
陆靳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转身往舱内走,“走吧,带你去食堂吃早饭,这个点开餐了,人不会很多。”
南黎一听去吃饭,眼睛都亮了。
她立刻屁颠颠跟着男人后头往前走,想起他刚刚说的半截话,“陆队,你刚刚想说什么?”
陆靳余光看着落后自己半步的身影,低声道,“没事。”
他不想说,南黎便不问了。
食堂在负一层。
这艘货船很大,南黎猜测随行人员肯定不少,所以食堂的餐品肯定也很多。
一进到食堂内,已经有十几个衣着不同的男女端着餐盘在选早餐。
还是自助型的。
这可把南黎开心坏了。
陆靳递给她一个餐盘和夹子,“想吃什么自己拿。”
“哦好的!”南黎乖乖点头,迫不及待的来到长桌上。
虽然是早饭,但极夜下,大家的生物钟已经紊乱,所以每顿饭菜里,冷热菜都有,早午餐齐全。
自助餐炉上头的食物,散发着刚出锅时的热量和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