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花魁手中挽了个剑花脱离掌心,秋水眸子露出一抹狠意,转身侧踢剑柄顺势而出。
长剑挟带一股肃杀之气急速飞出,直刺许南烛头颅。
在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剑透而出的血溅四起,甚至来不及听到那将死之人的‘临终遗言’。
苏花魁纤手微微颤抖,不敢睁开双眸去看,许南烛一死她又能落得个怎样的下场呢?无疑是死了一条,可剑已刺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首《玉树后.庭花》是苏小小母亲写给父亲的诗,那时候杨直围城数月,皇宫的巍峨雄伟抵不住饥寒冷风,宫廷院落皓月当空,陪伴母亲的唯有一棵青松宁折不弯,眺望城头却不见那一道本该与齐国共存亡的伟岸身影。
最终母亲被带走关入了皇陵之中,父亲则被杨直以书焚之刑活活烧死,年岁尚小的苏小小就站在仇人身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大皇城上竖着降旗,朝中大臣官员有已死表忠,亦有跪地求饶,还有一些竟想要逃走,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砍去了头颅。
那一瞬间,苏小小才真正的明白书中所写‘血海深仇’的真正含义,她任由弑杀自己父亲,屠戮齐国子民的仇敌牵着自己的手攀登上城楼,俯视熊熊大火焚烧下的齐国皇宫。
“你娘是个人物,我答应过她不杀你,但你也需答应我两件事。”杨直肃严冰冷的话语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为了活命,苏小小哪有拒绝的理由,之后杨直备了一匹快马让其出城离去,至于答应的那两个条件,杨直会在需要时找到她。
真名齐玄机的她便长途跋涉来到了青州,先是学了最地道的土话腔调,然后做了三教九流中最不堪的艺妓,所幸姿容出众,更是懂些乐器弹唱,一开始就被有意培养成花魁,不需要做些个令人作呕的皮肉生意。
“十指剥青葱,若不提剑,而是与我手谈该多好啊。”许南烛略带惋惜的声音不大不小。
苏花魁睁开双眸转身正视眼前这位传闻中的草包废物,不是说他半点武功都不会且好色成性,甚至不惜花大价钱向那些士子讨要诗词来博得美人一笑。
齐家皇后能歌善舞,最为扬名的便是剑舞,这些年为了寻得时机报仇雪恨的蛰伏,苏花魁可谓是苦功夫下到死力,十几年如一日的藏锋,都是为了此刻能够绽放锋芒,她自认为凭此一剑就能与其同归于尽,但前提是这里没有北玄的鹰犬。
铿锵一声。
挡在许南烛身前的蒙面死士将夹在指间的长剑断为两截。
苏花魁茫然恍惚,忽然大笑一声,将藏在袖口的匕首抖落坠入手中,抬手准备一抹脖子,死了干净,可惜一块激射而来的碎石将她手中的短匕击落。
许南烛倒也见怪不怪,毕竟因为那混蛋杨直生前所做的恶事,想在他身上讨些便宜的人可不在少数,好在楚胖子早有安排,若非如此那一剑之威怕是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头颅,想着方才那心有余悸的一剑,许南烛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臭婊.子’。
无须许南烛出声,一心效忠北玄的死士暗卫早已出手,一膝盖顶撞在苏花魁的腹部,让这天见可怜的美人弓身如虾。
许南烛厚着脸皮道:“有没有什么手段,让这小妮子失去抵抗,比如点穴啊,诸如此类的。”
蒙面甲士点头道:“殿下,有更简单的。”
话音未落,直接一记手刀砍在苏花魁白皙脖子上,敲晕了。
许南烛嘴角肌肉一阵抽搐,快步上前探了探鼻息,确定不是香消玉殒后,得意冷笑一声。再次抬头,发现那名隐卫已经不知所踪,唯有那无风自动的芭蕉枯叶还在轻微遥拽。
低语嘟囔了一句‘不愧是高手’的许南烛顺势将苏花魁扛在肩头,理所应当的拍了拍她那沉甸甸的屁股,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抗出了青枝楼。
一路奔出齐郡城回到港口停泊的大船上,心中不由咒那出手的高手,怎地也不帮忙将人抗回来再走,这百十来斤的香酥肉抗在身上也不轻快,好在这些年脚力劲见长,否则一个不稳撒手坠下江中岂非白白送给龙王爷一个美人?
红拂站在船头眺望粼粼波光,江水东流的波涛汹涌,转眸撞见气喘吁吁的殿下,肩上扛着一女子的面红耳赤,想来是不知哪家闺阁女子时运不济遭受毒手。
一鼓作气势如虎的将苏花魁丢进了船舱的硬床板上,许南烛也顺势一躺,索性将她当成了枕头,休息了半响,感觉周身气力稍微恢复了些便抬手狠狠抽打在苏花魁的脸上,结结实实的两巴掌在她那白皙稚嫩的脸上留下了鲜红的手指印记。
瞧着隐约有醒来迹象的苏花魁,许南烛这才想到这小妮子武功可不低,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闹不好还被刺上一剑,思来想去就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些结实的麻绳将其手脚束缚住,一层不行,那就再绑上三层才算彻底安心。
苏花魁睁开眼睛,不挣扎,不抗拒,重新闭上眼睛,两滴热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软糯糯的说了句:“活不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真好,麻烦殿下动作快一点。”
许南烛索性骑在苏花魁的肚皮上,探出手在她那满是泪痕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袒露出一个狰狞微笑道:“快不得,这一温二逗三摸索,得一步一步来,否则便是少了些许乐趣。”
苏花魁满脸屈辱,泪水将长长的睫毛打湿,她竟小声哽咽的抽泣起来。
许南烛揉了揉略微酸涩的脖颈,微微侧头,再度探手捏了两把粉嫩玉鸽,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在我这想死难,活着容易,我好心卖你一颗后悔药,只要愿意服侍我到人老珠黄的那一天,那你就是苏小小,不是什么亡国公主,包括那一剑,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一切安安好好。”
苏花魁哽咽抽泣。
许南烛也经历过国破家亡,也曾看到血染天幕的横尸遍野,他是最能体会苏花魁那时的心情,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倘若一刀下去,美人香消玉殒的可惜,除此之外倒也换不回什么。
既然外公杨直都答应不会取下她的头颅,那么许南烛更不愿掺和这趟浑水,真若杀了,那些齐国旧党最是开心,无非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躲在暗处的猫狗不足为惧可要清缴干净谈何容易,不痛不痒的每日凿石,让人心生厌烦,有了齐国公主陪在自己身畔,那这些人就得掂量掂量出手的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