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姬定来到濮阳,都是舍不得离开,如果在条件允许下,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拖延,但是这回可是不同,他并未在濮阳逗留太多时日。
他在与各国相邦一一会面之后,便立刻打道回府。
对此他是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结果依旧是很不理想的。
这还真不是口才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各国都不愿见到楚国比现在还要更加强大,因为这两年楚国实在是太过繁荣,不仅在经济方面开始影响着中原地区,甚至就连文化方面都已经开始渗透中原。
比如说椅子,腰带,新式的裤子,等等。
各诸侯是切身体会到楚国的影响力在不断的扩张。
而楚国之前可是被视为蛮子,导致这一切都变得非常刺眼,如果是齐国的话,可能大家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齐国一直都在经济、文化方面影响着中原地区。
而楚国一直都是被影响的。
故此大家都对此非常警惕。
而楚国企图吞并越国的这个事件,对于大家都没有好处,毕竟如今的越国威胁不到中原任何一个国家,只能威胁楚国。
那人家凭什么支持楚国。
而其中最有可能支持楚国,就是魏国,毕竟双方是同盟关系,但是张仪、邹忌巧妙的利用魏国想要团结三晋的心理,迫使魏国没有出声支持楚国。
但是魏国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而是选择沉默。
真是一个沉默的盟友啊!
可韩国和赵国都出声支持。
如果楚国出兵越国的话,他们都将会出兵干预。
.....
等到姬定回到楚都时,已经是寒冬时节。
大殿上与外面的天气也差不多,是一片肃杀的氛围。
“令尹此行有何收获?”坐在正上方的楚怀王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左边的昭阳、屈易为、司马昭鱼是略显担忧地看着姬定,而右边的潘郢、上官纵等人则是眸藏冷笑。
显然,他们已经知晓姬定此行的结果。
姬定却是自信地笑道:“回禀大王,臣此行收获颇多。”
楚怀王当即一愣,睁大眼睛地问道:“收获颇多?”
“是的。”
姬定点了下头,道:“臣原本还想努力争取各国的支持,但是当臣知晓秦国和齐国的诡计后,就觉得没有必要浪费唇舌,于是早早回来。”
楚怀王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回答道:“大王应该知晓,臣一直以来的战略,就是合纵,而齐国和秦国此番是铁了心要阻止我们出兵越国,臣也没有过多与他们交涉,那么关键就在于三晋。”
楚怀王问道:“令尹已经争取到三晋的支持?”
这不对呀!
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的。
姬定摇摇头道:“臣并没有争取到三晋的支持。”
楚怀王神色一变,稍显不悦道:“那为何令尹说收获颇多?”
姬定道:“因为三晋之中,韩国是支持秦国的,而魏国是支持我们的,关键就在于赵国的态度,但是秦国和齐国为了争取赵国,不惜支持赵国吞并中山国,这是我们楚国无法给予的,故此赵国选择站在他们那边。”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是笑道:“但臣以为此绝非长久之计,一旦赵国吞并中山国后,这情况就会有所改变,拥有中山国的赵国,将会威胁到齐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赵国自然希望能够削弱齐国。
故此我们此时一定要忍,忍到赵国吞并中山国之后,臣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说服赵国支持我们楚国。”
昭阳、屈易为、司马昭鱼皆是稍稍点头。
这个不难理解。
赵国吞并中山国,直接就能够威胁到燕国和齐国,而失去中山国的齐国,自然也难有更多的筹码去换得赵国的支持。
“令尹果真是口才了得。”
潘郢抚须笑道:“这无功而返都能说成收获颇多,难怪令尹每次出门,都是凯旋而归,郢钦佩之余,又是自愧不如啊!”
说话时,他装模作样地拱拱手,但随后又道:“不过我对于令尹的这番话,倒是有所怀疑,此番令尹就连与我们有着盟友关系的魏国都未有说服,又凭什么保证以后能够说服赵国?”
姬定道:“我与惠相见过一面,魏国方面表示只要我们能够说服赵国,那么魏国必将为支持我们。”
上官纵呵呵道:“原来我们与魏国的盟友关系,中间还有一个赵国,这我还真是第一回知晓。”
“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我就问令尹一句。”
潘郢直接打断姬定的话,问道:“如果赵国不支持我国,魏国是否还会支持我国?”
姬定道:“这外事又岂能.......!”
“寡人亦想知道这个答案。”这回打断姬定的乃是楚怀王。
姬定立刻道:“大王......。”
楚怀王又再问道:“如果赵国不支持,魏国会不会支持寡人?”
姬定沉默少许,道:“魏国虽未有表态支持我国,但也没有表态反对我国。”
楚怀王当即勃然大怒,道:“那便是不支持,当初我楚国支持魏国的时候,可有考虑到齐国、赵国、韩国和秦国的感受。并没有。为什么魏国却要先考虑到赵国和韩国。
既然魏国此番没有支持寡人,那寡人也就不稀罕这个盟友,寡人决定要断绝与魏国的盟约。”
姬定立刻道:“大王此举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楚怀王一听姬定反对,当即是怒不可遏,道:“寡人可还没有说你,记得你临去时,寡人可是再三嘱咐你,是否出兵越国,这个可以另说。
但是务必要魏国一个态度,如今魏国已经表态,而你却还在为魏国说话,你可是我楚国令尹,但你却处处为魏国着想,你到底是心向哪边的?如今寡人对此也有所疑惑。”
姬定是据理以争道:“大王怎能质疑臣的忠心,关于为什么要容忍魏国,臣已经解释过无数回,以如此小的代价,换取一个诸侯国不倒向齐国或者秦国,这就已经是我们楚国的胜利,大王如此鼠目寸光,将来又怎能争霸天下。”
“岂有此理。”
楚怀王当即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指着姬定道:“你一个外臣竟敢骂寡人鼠目寸光,当真寡人不敢杀你么。”
姬定毫无畏惧道:“这忠言逆耳,若是大王不信任臣,那就不如将臣给杀了。”
“你...!”
“大王还请息怒。”
昭阳突然站出来,道:“令尹虽然在处理与魏国的关系上,有所令人不解,但是令尹也并未做出任何损害我国利益的事,且帮助我国变法,使得我国国力增长,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潘郢冷笑道:“令尹是否没有背叛我楚国,这谁都不知道,但是令尹确实帮助大司马赚得不少钱,这倒是有目共睹的。”
昭阳回首冷冷看向潘郢,“潘大夫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在此拐弯抹角。”
潘郢对昭阳还是有着几分惧意的,毕竟昭阳手握楚国军政大权,且背后还有楚国第一大家族昭氏的支持,也未敢再多言。
楚怀王瞧了眼昭阳,神色稍稍缓和几分,道:“不管令尹是不是为楚国着想,但如此盟友,不要也罢,寡人已经决定断绝与魏国的盟友关系。”
姬定道:“大王一定会为此后悔的。”
楚怀王眼中闪过一抹怒气,道:“是吗?令尹可莫要太自以为是,好似楚国就离不开令尹,寡人倒想瞧瞧,没有了魏国这个毫无用处的盟友,我楚国是不是就不行了。令尹最近几年为楚国东奔西跑,也够累的,就先在家休养一段时日,变法之事暂时先交由左右尹处理。”
言罢,他便起身离去。
其实一直以来,楚怀王是比较信任姬定的,但是也架不住小人的谗言,在这期间,潘郢他们经常在他面前,直言断定姬定绝不会强迫魏国表态的。
楚怀王还与他们争执过,如今是狠狠被姬定打脸。
这已经令楚怀王非常不爽,同时也引发了楚怀王对于姬定的怀疑。
关键还是此事对于他的打击可是不小。
作为盟友,楚国是处处支持魏国,但在关键时候,却得不到魏国的支持,将心比心,这谁受得了啊!
而且,这可关乎他的颜面,以及楚国的国家利益。
楚国是难以容忍越国统一复兴的。
但也不是说楚怀王立刻就要出兵,目前越地的局势,还是在可控范围内,但是不能说秦国和齐国不准他出兵。
这对于刚刚即位的楚怀王而言,可真是当头一棒。
如果魏国给予楚国支持的话,结果可能是不一样的。
然而,在魏国没有给予楚国支持的前提下,姬定竟然还帮着魏国说话,这令楚怀王脑中不断响起潘郢他们的谗言。
确实。
姬定显然更维护魏国的利益,而非是楚国。
待潘郢他们走后,昭阳立刻向姬定道:“令尹怎能如此讽刺大王?”
姬定气急不过道:“我也不想呀,但是大王老是以做买卖的思想来看待国家外事,一钱就得价值一钱的大米,可此非大国国君所为,我可不是来帮大王赚钱的,我是来帮大王争夺天下得。”
昭阳微微皱眉,倒也没有继续跟姬定争辩。
一旁的屈易为突然道:“令尹,这回我也不站在你这一边,在出行前,我就曾提醒过你,大王要的是魏国的一个态度,但是魏国连一个态度都不愿意给,凭什么让我们楚国继续相信魏国。”
姬定翻着白眼道:“我到底要说多少遍,你们才能够明白,我们要得可不是魏国的态度,这没有什么用,当今诸侯谁又说话算话,我们要得是魏国不能倒向秦国,这才是关键,只要魏国不倒向秦国,那就足以,吃这么一点亏算得了什么。”
屈易为道:“韩国为何支持秦国,不就是因为当初秦国给予韩国不少援助么。而我们给予魏国的援助远比秦国给予韩国的要多得多,如今韩国愿意表态支持秦国,而魏国却不愿意表态,这又算得了什么盟友。”
姬定道:“这我已经解释过,魏国之前一直帮着我们楚国说话,但关键在于赵国,如果赵国和韩国都支持秦国,身在中间魏国,所能做的极其有限,魏国不可能与韩国和赵国闹翻的,因为那么样一来,魏国就必须完全依仗我们楚国,这对于魏国不利,而且,这对于我们不利,我们要的是合纵,而不是与魏国楚魏同盟。”
说到这里,他挥挥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我们楚国要争霸天下,就必须削弱秦国和齐国这两个威胁最大的对手,如果大王真的与魏国断绝盟友关系,而选择秦国的话,大王一定会后悔得,而楚国也必将会付出代价。如今大王已经不再信任我,三位若还惦记着先王恩情,就一定要阻止大王这么做。”
屈易为道:“即便令尹说得有理,但也是令尹将此事给搞砸的,大王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越国统一,那么唯有破坏秦齐联盟,我们才有机会出兵越地,阻止越地统一。”
姬定都懒得跟他争,又看向昭阳。
昭阳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姬定叹了口气,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罢,他便落寞地离开了。
可要真说起来,这还真怪不得楚怀王,因为不止是他,楚国上下很多人都对楚魏同盟抱有怨言,认为楚国付出太多,而魏国什么都没有付出。
是不对等的。
只不过姬定屡屡能够令楚国也受益,那自然也没有人说什么。
谷</span>但是这一回,魏国令楚国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姬定也没有阻止得了,故此不仅仅是潘郢等人,就连屈易为他们都认为魏国太不厚道,没有必要继续维系这段关系。
昭阳虽然对此抱有疑虑,他可是一直记着被张仪欺骗的事,但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去阻止楚怀王放弃与魏国结盟。
而楚怀王让姬定休假,其实就是暂时收回他的权力。
可见他还是舍不得杀掉姬定,另外,他也是非常支持姬定的新法,只是外交方面,楚怀王可是不认同姬定坚持合纵的思想。
合纵可以,但不能固守不变,
姬定的失势,并没有令新法戈然而止,但是楚怀王还是放弃姬定所坚持的合纵,转而连横,他对魏国非常不爽,甚至都想报复魏国,他是立刻派潘郢出使咸阳,表示愿意与秦国巴蜀划线而治,但秦国必须支持楚国出兵越国。
同时派人传信给屈善,断绝与魏国的联盟。
然而,潘郢他们的最终目的,可不是要与秦国联盟,而是要打倒姬定,废除新法,但如果此番外交成功的话,那就足以证明姬定之前说得都是谎言,只是魏国派来的内奸。
潘郢怕迟则生变,是冒着寒风赶往咸阳。
而回到咸阳不久的张仪,也是虚席以待。
相比起扭扭捏捏的魏国,这秦国可就要爽快多了,毕竟秦国的外交,这完全可以自主的,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潘郢与张仪谈得是非常愉快,不但商定江州归楚国,且以此为界限,秦楚瓜分巴蜀,同时张仪承诺越国将归楚国所有。
顺便他们还将魏国的未来也给商定了。
河东地区属秦国势力范围,大梁这一边,就属于楚国势力范围,并且秦国还将会支持楚国对付齐国。
同时间,魏国方面也接收到楚国的告知,楚魏同盟将成为过去式。
也许真的是习惯了楚国的大度和容忍,故此楚国突然跑来要求废除楚魏同盟,使得魏国上下极为震惊。
宛如回到了数年前,四面树敌的状况。
“是我害了周济啊!”当惠施得知姬定失势之后,不免深深地自责道。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过于贪婪。
在很多问题,他们都处理得不太妥。
但其实他们都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这都是姬定一直以来有意安排的,是姬定从不让魏国付出什么,真是体贴入微。
你都不要求,那我为什么要付出。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直到此时,才幡然醒悟,在许多问题上,确实处理的不太好。
公孙衍道:“事已至此,惠相应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惠施问道:“不知犀首有何看法?”
公孙衍道:“我怀疑这可能是秦国的阴谋,目的就是要破坏我们与楚国的关系,如今他们已经得逞,迟早秦国会对河东地区出兵,我们要先做好打算。
首先,我们必须要巩固三晋同盟,以此来抗衡秦国、齐国和楚国,其次,我们也要拉拢齐国,因为对于我们而言,与秦国有着难以缓解的矛盾,因为秦国必将会夺河东地区。”
公孙衍在秦国当过官,知道嬴驷的野心,河东地区对于秦国而言,可真是如鲠在喉,不拿下河东,秦国始终难以去争夺天下。
惠施稍稍点头,道:“如今看来,还是赵侯深谋远虑,如今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赵侯一直以来都是追求自强,别多逼逼,挥起大棒。
只要实力够强大,一切外交都将会变得顺利。
反之,举步维艰。
......
楚国的战略改变,也使得各国外交随之发生变化。
这个冬天有点冷啊!
......
春暖花开时,潘郢终于从秦国回到楚国,并且将谈判的结果告知楚怀王。
楚怀王大喜,当即下达军令,命昭阳统兵进入越地。
既然巴蜀那边已经与秦军谈妥,自然就不需要昭阳在那边坐镇,楚怀王也打算将战略重心从西线转移到东线,将对手锁定在齐国。
就事论事,这并非是昏招,而是楚国一贯的战略方针,就是就尽量避免自己两线作战,拉一打一,而姬定合纵战略,必然是要两线作战。
只不过姬定采取的策略不同,他是要分割战场,化整为零,利用小规模的冲突去消耗秦国或者齐国,这种战略见效慢,但同时代价小。
但这并不符合楚怀王的雄心壮志,他认为拿下江州,已经没有必要跟秦国继续在巴蜀耗着,反之也见不到好。
他就没有想到,其实秦国现在非常难受。
商定之后,楚怀王单独留下屈易为。
“最近卿可有去令尹府上?”楚怀王问道。
屈易为道:“前几日去过一回。”
楚怀王问道:“令尹可有反省?”
屈易为稍稍迟疑了下,道:“臣与令尹只是谈及新法一事,其它的倒是没有多谈。”
楚怀王微微皱眉,道:“卿若有空闲,再去一趟令尹府,将此次谈判的结果告知令尹,且看他如何说。”
屈易为点头道:“臣遵命。”
楚怀王又道:“记住,可别说是寡人让你去的。”
“是!”
......
周府。
花园内,百花含苞待放,觅食蜜蜂是焦急难耐,雀儿立在树枝上放声高歌。
只见一对俊男美女正在花丛间漫步。
“我就说妇公他们的多虑,只要辛勤耕种,还是能够开花结果的。”姬定一手揽着荆夫人地腰肢,瞄着那微微隆的地肚子,笑吟吟道。
“什么辛勤耕种,胡说八道。”
荆夫人满面羞红,娇媚地白了姬定一眼,旋即又道:“也真是难为你天天陪在我身边。”
姬定呵呵道:“夫人可真是凡尔赛。”
“凡尔赛?”
“呃...我的意思是,难道夫人不知道,成天陪在夫人身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是吗?”
荆夫人问道:“外面那些事,夫君当真放心得下?”
姬定摇摇头道:“放心不下也没有办法。另外,夫人可有听过一句话?”
荆夫人问道:“什么话?”
“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姬定笑道:“从始至终,我都在告诉大王,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但我始终无法用事实证明,什么是错误的道路,毕竟没有发生过,只有发生过后,大王才能够清醒过来,故此这对于我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荆夫人稍稍点头道:“夫君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可是......!”
说到这里,她眉宇间透着一丝担忧。
她非常清楚政治的残酷性,对方又会不会让姬定等到那一日。
姬定似乎看出荆夫人的担忧,笑道:“夫人无须担忧,我想证明我是对的,大王也想证明我是错的,在没有出结果之前,大王是不会轻易动我的。”
荆夫人稍一沉吟,道:“若是这样就更加危险,如果夫君你是对的,也许大王不会想让夫君见到他的失败。”
姬定稍稍皱了下眉头,道:“夫人说得不错,还真得防着一些,毕竟世上最难估计的就是人性。”
这时,小莺突然走了过来,道:“先生,屈大夫求见。”
荆夫人叮嘱道:“夫君,可得好生说话,莫要太过强势,大王如今也还很年轻,血气方刚,该退让时,还是应该退让。”
姬定笑道:“我究竟是休了几世的福,能够遇见夫人这位贤妻。夫人放心,我会收敛一点的。”
不得不说,荆夫人的建议,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楚怀王不是老辣的楚威王,如果是楚威王,不管他信任姬定与否,都不会在大殿上与姬定争论。
故此当屈易为将此次谈判的结果告知姬定后,姬定只是微微一笑,道:“这是大王让你来告诉我的吧。”
“当然不是。”屈易为忙道。
姬定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屈大夫,你与我共事这么久,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事关国家大事,我也从不争强好胜,我不是非得要证明我是对的,我只是在为楚国着想,如果这样做真的有利于我们楚国,那我也会为大王开心的。”
屈易为听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道:“其实大王也只是怪你总是维护魏国,并非是真的记恨于你,大王如今可还坚持你的新法,你若诚恳地向大王道歉,兴许大王会原谅你的。”
姬定故作犹豫,过得好一会儿,才道:“潘大夫刚刚立下大功,我现在回去,只怕他们会处处刁难我,讽刺我,还是等些时候再说吧。新法方面有你们在,我也放心。”
屈易为稍稍点头道:“如此也好。”
屈易为走后不久,法克就回来了。
“先生所料得一点没错,秦国果真是在继续加大购买楚国的货物。”
“呵呵!”
姬定笑得两声,道:“张仪可不是屈易为他们能比的,对于秦国而言,威胁最大的是楚国和齐国,在没有削弱这两国的同时,就举兵攻伐三晋,非明智之举,如今有这么大好的一个机会放在张仪面前,张仪岂会愿意放过。”
法克道:“那先生,我们是不是得先做些准备?”
姬定反问道:“做什么准备?”
法克急道:“当然是准备大事啊!”
姬定笑道:“还不到时候。”
.....
而那边屈易为从周府出去之后,便可去到王宫向楚怀王复命。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你没有骗寡人?”楚怀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屈易为点头道:“臣绝没有欺瞒大王,令尹确实是这么说的,他只是觉得现在回来的,难免会被人嘲笑,大王也知道,令尹其实是一个很高傲的人,想让他主动承认错误,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怀王得意地笑道:“他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脑子,寡人要他知道,寡人和楚国可不是非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