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末,快餐店里的人不少。
两人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走至点餐队伍的最末端。
一旁的墙边放着与人等高的广告立牌,上面展示着店里推出的新品与套餐。
阮甜甜看着广告牌,嘴里念叨着:“两只鸡翅,两只鸡腿,一盒大号薯条,一盒大号鸡米花,两杯中杯可乐,还有一个…嗯?爱心手册?”
“那是情侣套餐。”陆执好心提醒。
阮甜甜打了个激灵,缩着脖子的样子像只被扯了尾巴的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情侣套餐,还是从陆执嘴里说出来的。
羞死人了。
“不过全家桶份量有点多。”陆执看着手上的兑换券,“我们可以吃那个。”
“不吃不吃不吃。”阮甜甜把头摇出残影,“全家桶全家桶,我想要全家桶。”
陆执点头,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
小姑娘脸皮薄不经逗,他都还没说什么,脸上就像火烧的一样红。
队伍不长,排了十来分钟。
陆执抱着纸筒,阮甜甜跟在他身后,找了个空桌坐下。
“两份吃不完,先吃一份吧。”陆执道。
阮甜甜连连点头,把自己那张兑换券叠好放进口袋里:“什,什么时候吃呀?”
她声音轻,用手掖了掖鬓角碎发,有些不好意思。
“想吃了就来吃。”陆执把一杯橙汁放在阮甜甜面前,“可乐有些凉,你喝这个。”
阮甜甜双手撑在凳子两侧,小脚在桌下晃着。她拢过还有些烫手的果汁,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可是你不怕冷吗?”
陆执淡淡道:“我不怕。”
怎么会有人不怕冷呢?
阮甜甜捧着自己的脸。
不过店里开了暖气,似乎也不是很冷。
阮甜甜人小胃口也小,吃了几块鸡翅就饱了。
她把纸筒推给陆执,咬着吸管扭头看向落地的玻璃窗外。
今天正值周末,阳光正好。
店外行人不断,车流不息。
阮甜甜看着路口处闪烁的红绿灯,想起刚才陆执站在绿灯下等着自己的模样。
和在学校的感觉都不同,陆执那时候是温暖得像今天的阳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的认知,在阮甜甜的心里,陆执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像一只浸在冷水里的蚌,坚硬冰冷的外壳包裹着的,是柔软温暖的心。
“陆执,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阮甜甜状似不经意间问及,偏头等待一个回答。
陆执视线盯着桌上的纸巾,咀嚼缓慢,没有回答。
阮甜甜继续道:“你平日里只在中午看那么一会儿书,就可以稳定在年纪前一百。这次考试你认真对待了些,名次直接升到了32。你分明有取得更好成绩的实力,为什么不好好看书呢?”
“老晏教你说的?”陆执问道。
阮甜甜顿了一下,陆执猜的没错。
陆执无语,叹了口气:“我不想学习,这个理由行吗?”
“我也不想学习。”阮甜甜认真道,“可是我们这个年纪不就是要学习的吗?你回家去,不要在那个酒吧里了,晚上好好睡觉,白天认真听课。等到成年了,考了大学,想要挣钱可以兼职当家教。”
陆执似乎轻笑了一下,他低着头,把一张纸巾捏皱。
阮甜甜双手握拳,有些紧张:“我们以后考一个大学,好不好?”
一个征求性的反问,换得了陆执的沉默。
“吃好了吗?”陆执扔掉手中的纸巾,“吃好了就走吧。”
阮甜甜看着陆执站起身,慌忙地去拦他:“我问你话呢……”
陆执脸上没笑,阮甜甜心里有些不安,她抬起的手臂也就那么一瞬,问话的声音也闷闷的很小声。
好委屈。
陆执拎起纸筒,里面还有半桶没吃完的鸡翅,他转头冲阮甜甜示意了一下:“剩下的我带走了。”
阮甜甜拉住陆执的衣角,眼泪汪汪。
她分明有好多话要讲,好多事要问,可是嘴巴张开,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
旁边有人见两人都站了起来,于是凑上前问道:“你们这位置还坐吗?”
“不坐了。”陆执回道。
阮甜甜低头抹了抹眼泪,把位置让了出来。
还是相同的路口,阮甜甜和陆执一同等着绿灯。
小姑娘脸上有泪,被风一吹,冻的通红。
陆执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
阮甜甜抬手接过,突然想起她刚和陆执熟悉的时候,自己也哭了一次。
那时候陆执隔着老远,在桌子上给她放下了同样的纸巾。
那时候她在想,陆执不这么凶就好了,陆执如果能亲手把纸巾递给她就好了。
然而现在陆执这么做了,她又想让陆执跟她一起学习就好了,跟她一起考大学就好了。
灯亮起,阮甜甜随着人群过了走上了人行道。
陆执停在另一头,目送她走去车站。
她最最开始在想什么呢?
能和陆执说话就好了,能见到陆执,就好了。
我提前踏足于你的生命,本来就是意外之喜。
绿灯开始闪烁,阮甜甜突然调转方向,重新奔回马路另一边。
“你干什么?”陆执拉过她的手臂,皱眉道,“马路上这么跑很危险。”
“陆执。”阮甜甜微仰着脸,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诚恳,“我收回之前说的话。”八壹中文網
“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会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所以你要努力来娶我哦。”
-
陆执今天一晚上都有些精神恍惚。
做拼盘时连划了两次拇指。
曹信刚把陆执带回来的鸡翅啃完,这会儿是在看不过去,赶着人让他休息一会儿。
“不就是橙子嘛,这个我会。”曹信拿过陆执的银纸水果刀,麻溜的削着皮,“话说你怎么了?回来之后就神不守舍的,被告白了?”
陆执靠在桌边的身子一歪。
“我去,真的啊?”曹信感叹道。
陆执否认:“没有,你别胡说。”
曹信惊得睁大了眼睛:“还真告白了?”
陆执不耐烦地皱眉:“我都说了没有…”
“真没有你就让我滚了,还会跟我废这么多话?”曹信放下手上的刀具,绕到陆执面前,“说的什么啊?你主动她主动?”
陆执大手掐在曹信颈后,按着脖子把人推出了房间。
曹信一走,耳朵就清净了很多,陆执重新拿起道具,按着单子制作拼盘。
下午阮甜甜的话还记忆犹新,小姑娘认真的模样,就像真的在等着自己娶她一样。
陆执手上动作微缓。
可以娶吗?就凭现在的自己?
半晌,他嗤笑一声。
锋利的刀刃割断果皮,扎进陆执的拇指指腹。
大滴鲜血滴在桌上,陆执眼皮一跳。
疼。
像是在惩罚他的痴心妄想。
陆执放下刀和水果,拧开水龙头冲洗着伤口。
冰凉的水顺着手臂一路浇下来,冰得人指尖发麻。
陆执另一只手用力地按在拇指伤口处。
很疼,很清醒
他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