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临没再跟凌霍提周扬电影的事情,反正看他的态度也是无所谓的样子。
两个人定好见面的时间,约在西单附近的一家粤菜馆,说是制作方定的。
对方前些年一直在国外,这两年才回国,对粤菜情有独钟。
凌霍一大早就出门继续去忙电影宣传的事情了,沈星临下午出门,周扬说是怕她不方便找餐厅位置,硬是要来接带她过去。
到地方时正好饭点,制作方人还没到,包厢里就沈星临跟周扬两个人。
“怎么突然就答应了?我都以为你不会来了。”周扬笑着给她倒了杯茶。
沈星临端起茶杯抿了口,笑道,“学长你对自己的电影也太没信心了,多少人想跟你的组都求不得啊,我也就是假装矜持一下,心里早开心的不行呢。”
周扬被她逗笑,摇了摇头,“你啊。”
说话间包厢门打开,进来了三四个人。
周扬站起来打了个招呼,沈星临坐在角落也跟着起身微微颔首示意。
“顾制片呢?”周扬往后看了眼,“她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来?”
“小顾刚打电话说了,堵车,估计得晚点。”
“噢噢,那我们等她一块过来。”
沈星临心不在焉的听着他们说话,低头刷着手机,来之前她已经了解过这部电影的情况了,电影是根据很早的一部民国小说改编的,叫《海上花》,名字瑰艳,故事却悲剧残忍。
“不好意思,来晚了。”
大家正讨论的热头上,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沈星临手指微顿,抬起头看过去,顾茵。
原来她就是顾制片。
几年前听人说顾茵大学期间就公费出国留学了,之后都没再听说过消息。
居然回来了?
那之前凌霍喝醉酒喊她的名字肯定也是已经见过她了。
顾茵看见沈星临也似乎愣了一瞬,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冲大家笑了笑,“太久没回来,实在是堵车了。”
“没事没事,但小顾来晚了要罚酒啊。”旁边有人开玩笑道。
“当然。”顾茵放下手上的包,在沈星临旁边拉开位置坐下,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对她微微善意的笑了一下,然后直接端起桌上的茅台酒直接干了一大杯,脸色丝毫不改。
大家见她这样爽快,似乎还想再闹几下。
周扬笑着给她打圆场,“好了,大家也别为难顾制片了,先吃饭吧。”
“行行行,”
“不闹了。”
顾茵笑笑,转过脸的一瞬间又朝着沈星临微微弯了一下眼睛。
沈星临神色很淡,没有任何回应。
她跟顾茵高中时期就从来都说不上友好,也没心思跟她玩什么久别重逢的饭桌游戏。
顾茵倒也识趣,见她几次没回应之后也就再没说什么。
——
吃饭中途沈星临去了趟洗手间,
很快顾茵也跟了过来。
沈星临正对着镜子补妆,看见顾茵也没心思打招呼,继续补口红。
“好久不见啊,沈学妹。”顾茵擦了擦手从镜子里笑着看向她。
沈星临抿了下唇,情绪不高的回应,“好久不见。”
顾茵笑笑,转过身半靠着洗手台看着她,“沈星临,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沈星临手上动作微顿,放下口红,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弯了下唇,“你也一点没变。”
“谁有你那么幸福?”顾茵笑着摇摇头,“现在还跟凌霍在一起?”
沈星临皱了下眉,“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茵挑眉,“关心一下老同学不行?”
“是,我们还在一起,准备结婚了。”沈星临转过身看着她,下巴微抬,毫不掩饰眼底的排斥情绪,“顾茵,你该不会等了这么多年还想着回来跟我抢凌霍吧?”
“噗,”顾茵看着她,忍不住笑了笑,“如果是呢?”
沈星临微微一笑,“七年前你就抢不过我,现在更不可能。”
“沈星临,你怎么……”顾茵看着她,有点抑制不住的笑起来,“你真是……”她顿了顿,微微缓了缓,神情稍稍认真了些,“为什么你都跟凌霍在一起七年了,还要用抢这个字呢?究竟是你爱的太卑微,还是他太不上心啊?”
卑微……卑微?
沈星临突然间愣了下,细白的手指蜷了蜷,脸色有点苍白。
顾茵淡淡一笑,似是满不在意提起,“哦,对上次见面吃饭的时候我也跟凌霍提过正在筹拍一部电影,没想到你居然也在,没准这部电影能让我们三个人重聚一下呢。”
说完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星临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镜子,头顶的灯盏反射着光刺进眼里,她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的一瞬间,忽然觉得镜子里的人有点陌生,卑微?她什么时候爱的这么卑微了?
——
吃完饭周扬坚持要送沈星临回家,沈星临情绪不太高,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脑子里是顾茵说的话,她一直以为在她跟凌霍的感情里她是绝对占有上风的。
他那么宠着她,什么都听她的,她怎么可能会卑微?
但是,从一开始其实她就输了。
因为她爱他,而他……不爱她。
“想什么呢?”周扬见她发着呆伸手在她跟前挥了挥手。
沈星临转过神来,忽然想到顾茵说的电影也会请凌霍,周扬还不知道她跟凌霍的关系。
沈星临缓了下神,状似不在意提起,“学长,电影男主定了吗?”
“还没。”周扬看着前方,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喜欢的吗?可以推荐。”
沈星临拧了下眉,假装思索片刻,“凌霍?他最近电影效果还不错。”
周扬笑笑,“哈哈,怎么跟顾制片说的一样,她也力邀凌霍,我也觉得他不错,就怕《在逃》之后他接到的本子太多,看不上我们的。”
后面的话沈星临都没认真听,只知道顾茵也在邀请凌霍来演,所以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就提过这事了?
——
凌霍晚上跑完一场见面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到十点多了,开车路过一家蛋糕店,他隐约记起沈星临曾经提过很多次说这家的巧克力蛋糕很难买到,他下车去看了一趟,居然意外地买到了最后一份。
到家时屋里灯全部大拉拉的开着——沈星临在家。
凌霍换了鞋子,提着蛋糕准备进房间,临时又一起意,去酒柜拿了一瓶红酒。
房间门没关,沈星临估计刚洗完澡没多久,穿了件深红色的吊带睡裙趴在床上,细吊带勾着肩胛骨半落不落,旁边是开着的笔记本,床单和地毯上还散了些a4纸。
似乎看的很专注,他进门她都不知道。
凌霍把蛋糕和红酒放在桌上,走过去捡起地上一张纸,简单看了眼,是剧本,内容有点熟悉,像是他最近看过的。
“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沈星临转过身准备去拿床头柜边的啤酒,一转头看见房间里站了个大活人差点没吓到。
“你怎么进门都没声音啊?”
凌霍捡起地上的纸,在床边坐下,问,“你准备去拍这个?”
“对啊,”沈星临从他手上拽过来剧本,她晚上回来闲的没事,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把剧本全部打印出来了,打算认真看一遍,才看到一半他就回来了。
凌霍抓着纸没放手,又看了眼她的电脑,语气平板,“周扬的电影?”
“是!”沈星临皱眉,掰开他的手把剧本抢过来。
凌霍起身,转身背对着她解开白色衬衫上面两颗纽扣,声音听不出语气,“不是说不接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接了?”沈星临半跪在床上一边捡着散落的剧本一边微笑着回复。
凌霍回头看着她,她身子半弯着,露出光洁漂亮的后背,脊椎像玫瑰花枝一样弯下来,带着刺。
“非要接?”他感觉有点烦躁,起身坐到沙发边,打开蛋糕。
“非要。”沈星临理好剧本,从床上下来,十根脚趾头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踩在奶白色的地毯上有一种很反差的艳丽美感。
凌霍转头看了她一眼,打开蛋糕,切下一大块。
沈星临把剧本放进柜子里,闻到蛋糕的味道鼻子皱了皱,转身看见凌霍半靠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叉子,桌上是已经吃了块一大半的巧克力蛋糕。
“你不是给我买的吗?!”沈星临走过去在旁边坐下,直接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叉子,“你怎么都自己吃完了啊?”
凌霍一直不太吃这些蛋糕的。
凌霍举高手,不让她拿叉子,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不是看剧本吗?”
“我这不是看完了吗?”沈星临看着桌上只剩下一小半的蛋糕,皱了皱眉,也索性不抢了。
凌霍放下手,“哦,那蛋糕也吃完了。”
沈星临蹬他一眼,嘟哝了一句,“无聊。”
凌霍眼睛微抬,直接伸手把剩下小半块蛋糕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了。
沈星临:“……”
算了。
沈星临撇撇嘴,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哎,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凌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寡淡,“谁。”
沈星临弯唇一笑,起身跨坐到他大腿上,“顾,茵。”
她说的很慢,低头仔细盯着他的眼睛。
凌霍神情没什么波澜,语气平板道,“哦。”说着伸手把她从身上往下拉,“起来,我要去洗澡。”
“哎哎哎,”沈星临赖着不起身,掰着他的脸歪头看着他,语气半开玩笑半打趣,“干嘛呀,一提她你就要走?心虚啊?”
凌霍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眼底压着点什么情绪。
沈星临笑了,摸着他的脸,像毫不在意道,“你知不知道你前天喝醉酒还叫人家名字了?这才几天就这么冷酷无情了?”
凌霍眉头蹙了蹙,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别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啦,”沈星临揽着他的脖子,神情无辜又带着点愤愤,“我听见你叫别的女人名字都没生气,你反倒还生气了,这什么道理呀,凌霍,”她顿了顿,垂下眸子,语调放慢了些,“这好不公平呀。”
凌霍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压抑着些什么,神情慢慢又恢复平静,耐心道,“前天我们一起吃过饭,我喝酒了,我喝醉以后是会说些醉酒的话,这你知道的,我叫她的名字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沈星临听着他说完,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凌霍抓着她的手,板起她的下巴,“别光哦,说话。”
沈星临皱皱眉,拍开他的手,浓黑的睫毛垂了垂,双手揪着他的衬衫领口,又往他跟前挪了挪,慢慢从下往上的解他的扣子,低着头像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道,
“凌霍,我跟你说过的,你只能喜欢我,只能看我,只能抱我,只能亲我,只能睡我。“
她顿了顿,又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只能我不要你。”
凌霍垂眸深深看着她,面色冷淡,目光却平静又深刻。默了片刻,他似是轻扯了一下嘴角,直接伸手扣着她的脖子,反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低头狠狠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