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无柳的紫煞掌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死于此掌之下的人不知凡几。眼见连一个月的寿命都不剩,柯庄主便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让谢厌替他诊治。
至于姜乘风,如今还在自己的屋子里苦思冥想。他现在没有试验对象,也不可能拖着谢厌去给苗无柳拍一掌,除了自己翻看医书整理思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想起自己的药汤化解了五毒派另一种毒,便一直往那条解毒之径上靠拢,却只能越走越偏。
苗无柳的毒掌到目前为止,江湖上无人能解,就连他那个大师兄都没有办法,如果他能够替柯庄主解毒,那他就可以在江湖上扬名了!不过,马车里谢厌那兔儿爷给他吃的药丸,到底是不是毒药?他命只有一条,赌不起。
姜乘风这几天都没有任何服了毒药的症状,但思及谢厌的话,总是觉得忐忑不安,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找师兄看看。
已故医圣生平仅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小弟子姜乘风,另一个就是姜乘风的师兄白无音。本来圣医谷是要传给白无音的,可是白无音却与一名男子相爱,被医圣赶出圣医谷,医圣死后,圣医谷自然就留给了姜乘风。
说起来,白无音的医术要比姜乘风高一些,但因为圣医谷的名号加上姜乘风自身医术亦不俗,他在江湖上还算有点小名气,不过在与白无音私交不浅的鸣剑山庄眼中,姜乘风自然比不过其师兄。
说实在的,论天赋,白无音确实高于姜乘风。
被赶出圣医谷之后,白无音就在鸣剑山庄附近开了一家医馆,因其医术不错,很多人都慕名前来。
姜乘风出了鸣剑山庄,以探望师兄之名,来到无音馆。
正好替一位病人诊治完,白无音听药仆禀报说有人拜访,慢悠悠地净手后便让人将姜乘风请进来。
白无音相貌俊美,年过四十,因擅长养生之道,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他穿着一身灰色衣袍,边用布巾擦手,边看向逆光而来的姜乘风。
“师弟不在圣医谷待着,来我这做什么?”师兄弟关系不算亲,白无音性格比较冷淡,说话语气听起来很不客气。
姜乘风也算知道他的心结,这些年白无音因为伴侣的病情,脾气渐长,他听着并不在意,而是问道:“柯庄主背上的紫煞掌,师兄可曾诊断过?”
“嗯,”白无音垂眸饮茶,后继续道,“是鸣剑山庄请你来的?柯庄主的伤势我看过了,我没那个能力。”
此事姜乘风早就知道了,否则鸣剑山庄也不会去圣医谷请他过来,他来无音馆不是因为柯庄主的紫煞掌,而是谢厌给他吃的药丸。
“师兄可否替我诊脉?”姜乘风说着,伸出手腕。
白无音有些讶异,虽不明白姜乘风的用意,但还是认真给他诊了脉,放开手后问道:“你想问什么?”
姜乘风面色严肃,“我可有将死之症?”
白无音:“……你身康体健,活到八十都没问题。”
得到他的诊断,姜乘风终于放下心来,谢厌果然是骗他的!他就说嘛,一个不过十六岁的毛头小子,从未接触过医理,怎么可能弄出一颗毒药来?
“多谢师兄。”他微笑起身,知道白无音不喜人打扰,便很快告辞离开。
回到鸣剑山庄继续研究紫煞掌的他,并不知道柯少扬已经悄悄将谢厌方子上的药材全都买回来了。
“陆兄,你有没有觉得我疯了?”柯少扬看着房间里的大堆叫不上名的药材,傻傻问了一句,“还有我爹,他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陆谨不置可否。他明白柯庄主的用意,一来的确存在侥幸的心理,二来,如果谢厌真是骗人的,他还可以在死前给自家儿子上一课,如此两全其美,不过损失些银钱,有何不可?
正在配药的谢厌没工夫在意他们的心思,柯少扬听从他吩咐,直接给他在偏房里准备了药罐和炉子,他将药材放到陶罐里煎熬,对一直傻站在那的柯少扬道:“若是谢某化解令尊的紫煞掌,少庄主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柯少扬嗅着苦苦的药材味,忍不住皱皱鼻子,“你说吧,我要能做到一定做。”
谢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帮我找一下这个人。”鸣剑山庄的势力很广,找一个人并非难事。
接过这张纸,柯少扬低首看去。
荀久,六岁,背生火焰胎记。
“就这样?”柯少扬挑起左边眉毛,扬扬手中的纸,“他祖籍何处?”
“就这样,若是能寻到便最好,寻不到也无妨。”谢厌不强求,既然自己在渡劫的时候被拉入这个世界,秦九霄应该也与他一样,以他的能力,定不会如前世那般形如恶鬼了。
柯少扬便没再多言,直接吩咐人去打听。
等药熬制完毕,已是戌时,山庄中人早已歇下,柯少扬却神采奕奕,看着那碗泛着热气、闻起来苦涩至极的药汁,好奇问道:“这药真能治好我爹的伤?”
谢厌对自己的医术当然很有自信,紫煞掌这样的毒,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柯庄主恰好还没歇息,见到三人过来也不意外,反正谢厌屋子里的动静他都清楚。谢厌将碗放在他面前,面色平静道:“解药。”
既然做出选择,柯庄主也不会迟疑,直接端起已经温凉的药汤,豪迈地一饮而尽。
柯少扬瞪大眼睛瞅着他,陆谨的神色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柯庄主本来并不真的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化解紫煞掌,可是,药刚入腹,他就觉得身体隐隐发生变化,再过几息,一口黑色的血突然喷出,洒在桌案上,一片狼藉。
“爹!”柯少扬惊叫一声,忙过去将他扶住。
谢厌迎上柯庄主不可置信的目光,淡笑道:“是否觉得内力运行顺畅许多?”
又喷出一口血的男人哈哈笑着揩去唇边血迹,“不错,此药确有奇用!请恕柯某眼拙,之前怠慢了谢小神医。”
其实并没有多怠慢,他一个药仆,鸣剑山庄待他已经相当客气了,谢厌含笑摇首,“此药再服十日,柯庄主便可痊愈。”
“真的?”柯少扬闻言,一脸惊喜,他看吐完两口血的老爹,果然比之前精神许多,气息也更加绵长,心里早就相信了。
时候不早,谢厌告辞回房歇息,陆谨却一路跟着他,直到院中,谢厌方转身道:“陆少侠有话要说?”
陆谨话虽不多,但每每总能说到点子上,“我不相信一个药人能在四年内深谙药理,甚至能够化解医圣高徒都无法解决的毒。”
院中凉风习习,月色无边,谢厌倏然一笑,皎洁月光下,一身月白衣裳,愈显风流韵致。
“你可以问,我也不一定非要答,陆少侠,请回吧。”
陆谨却纹丝不动,又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当初所在的南风馆,叫什么名字?”
“陆家堡势力庞大,你若想知,大可自己去查。”谢厌不欲多言,转身进屋,开始修习内功。
三日后,姜乘风终于想出点头绪,来见柯庄主,见柯庄主气色大好,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是回光返照?
“姜神医请坐。”柯庄主连喝三天药,内力不再像之前那般滞涩,背上的掌印也消褪不少,差点忘了庄中还有姜乘风的存在。
姜乘风仔细观察他的面色,凭他的经验,柯庄主根本就不是什么回光返照,这明显是身体大好的症状,到底怎么回事?
“柯庄主,你的伤情是否有所好转?”
柯庄主不喜欢说谎,直接道:“此事是柯某的罪过,没来得及告知姜神医,还望姜神医见谅,我这几日喝了药,确实好上不少。”
什么药竟有如此神效?姜乘风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问道:“不知药方出自哪位杏林之手?”难不成是白师兄研制出解药了?
“就是你那位药仆谢厌。”柯庄主笑呵呵说道,显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嘲讽的意味。
一个药仆解了天下神医都解不了的毒,这不是让大家面上无光吗?脸最疼的当属姜乘风。
他猛地起身,差点带翻椅子,眼中震惊、不信、恐惧等情绪纷涌而出,他根本就不信谢厌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但心中潜藏的恐惧却让他冷汗乍生。
倘若谢厌真的有这等本事,那是不是说明他服下的那颗药丸确实是毒药?姜乘风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恍惚间看向柯庄主,颤声问:“柯庄主可否将那药方给姜某一观?”
柯庄主乃习武之人,知道偷师这一回事,自然也就知道学医一途也存在此事,闻言歉声道:“未经谢小神医允许,柯某不能将药方告知外人,既然你与他相处四载,不妨亲自去问他。”
他话音刚落,姜乘风就神思不属地离开屋子,与来寻自家老爹的柯少扬碰个正着。
自从知道姜乘风将谢厌当做药人之后,柯少扬就看姜乘风极不顺眼,但这三天他都在帮谢厌找人,没心思管他,如今看到他这般模样,不禁开口道:“姜神医,我爹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啊?没,没有。”姜乘风想着毒药的事情,没注意柯少扬的语气和神情,脚步飘忽地往谢厌的院子走去。
柯庄主却观察到儿子的神色,便问:“你与姜神医有隙?”
“我跟他没有,但是谢厌跟他有仇,”柯少扬愤愤不平,“爹你可知,这四年来,谢厌是被姜乘风当成药人!姜乘风经常给他下毒,然后根据他的症状解毒,要不是说出去没人信,我早就揭露他的真面目了!”
柯庄主眉心一凝,“此话当真?”他倒是从没想过谢厌和姜乘风会是这样的关系。
“真的,”柯少扬一想到谢厌胸前的诡异纹路,就觉得难受得紧,他跟柯庄主描述之后,继续道,“我问过白叔叔了,他说那种纹路确实是因长期服毒解毒所致。”
柯庄主蓦然震动,如今谢厌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谢厌感激不尽,乍然听闻这种事情,简直怒从心起,狠狠一拍桌,“倘若事情确实如此,那姜乘风就是江湖败类!哪里配得上圣医谷的名号!”
“爹,那我们要不要……”柯少扬眼珠子转了转,想要干坏事。
柯庄主却忽然摇首道:“此事是谢小神医与姜乘风之间的恩怨,你我皆不可妄自插手,想必谢小神医已有决断。”
想起少年风淡云轻的模样,柯庄主就觉得这样的人定有自己的计划。
谢厌当然有自己的计划,他前世之所以落得那般下场,与姜乘风不无干系,只不过,重来一次,他最在意的不是姜乘风的下场,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了却真正的遗憾,那就是自己和荀久的结局。曾经耗尽所有力气才能杀死的姜乘风,如今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死人,不需要他多费心思。
出谷,救人,都是他为了借鸣剑山庄的势来尽快找到秦九霄。
正在院中修炼内功,院外就传来虚浮的脚步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院门口,谢厌起身,迎上姜乘风极为复杂的目光,直接道:“你离死不远了。”
本来还想质问谢厌的姜乘风冷汗心顿时沉下去,他勉强走近谢厌,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什么毒药?压根就是你虚构出来的!你是在存心欺我,看我的笑话!”
谢厌唇角勾起,“你现在就是个笑话,我的目的达到了,而你依旧会面临暴毙而亡的下场。”
他的神情和话语实在太过笃定,要是之前,姜乘风绝不会相信,可他正是因为知晓紫煞掌的难解,才察觉出谢厌的深不可测,他越觉得谢厌的不同凡响,就越忍不住去相信真的有这种毒药,能够在吞服一个月后,令人无声无息暴毙。
姜乘风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否则也不会拿谢厌当做药人,被谢厌这么一吓,他的潜意识就开始出现幻觉,似乎他真的再过不久就要暴毙。
这也是因为谢厌的神魂比寻常人高出许多,对他下的一个心理暗示,倘若他一直这么恐惧下去,即便他吞下的只是一颗糖豆,最终也会被吓死。
目送姜乘风跌跌撞撞跑出去,谢厌神色并无丝毫波动,陆谨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道:“你是想吓死他。”
“你为何不认为,我是真的给他喂了毒药?”谢厌低声回道。当然,他确实没有让姜乘风吃毒药,比毒药更可怕的是人心,姜乘风死在自己的恐惧下,比被毒死有趣得多。
陆谨抿唇,“你之前要找的人有点消息,但我们刚寻到消息,消息途径却突然断掉。”
“你是说,有人人为掐断了?”谢厌垂眸思索,片刻后继续问道,“你们查到何处线索突然消失?”
陆谨觉得谢厌的语气实在太理所当然了,他来告知谢厌是感激他救了好友的父亲,但现在却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谢厌的下属,正在向主子禀告事情一样。
陆少堡主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不说?”谢厌转身看他,秀致的眉目染上一层寒意,竟让素来无所畏惧的陆少堡主忍不住升起一丝服从。
从见到谢厌起,一切事情就都变得诡异起来。
“沧州。”
谢厌清楚,荀久的身份就是沧州荀家之人,也就是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无用处。当年小久被家族抛弃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谢厌并没有明确问过,小久也没有特意提及,所以谢厌也无从得知,如今才六岁的荀久会身在何处。
还得继续探查下去。
七日后,柯庄主喝完最后一碗药,内力在体内运行再无丝毫阻碍,且背上的掌印也已消逝不见,顿时心情大好,对谢厌深深一拜,极为感激道:“谢神医救命之恩,柯某没齿难忘,日后要是有用得上鸣剑山庄之处,还请谢神医切莫客气!”
柯少扬也频频点头,“谢厌,以后你就是鸣剑山庄的大恩人,你要什么药材,都能给你寻来!”他还记着谢厌身上的毒呢。
额上猛地遭受一记爆栗,柯少扬委屈地看向自家老爹,“爹,你干什么打我?”
“你怎么称呼谢神医的?”柯庄主怒哼一声,竟敢直呼其名!
“无妨,”谢厌笑笑,“少庄主不过年长我几岁,也算与我同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柯庄主不必放在心上。”
柯少扬闻言极为高兴,“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厌好了!”
谢厌:“……”
“对了,”柯少扬见自家老爹已经痊愈,心中再无担心,便想着出去玩乐,于是道,“斗兽馆又开张了,陆谨兄,要不我们带阿厌去瞧瞧?阿厌一定没看过吧?”
谢厌确实没亲眼看过斗兽游戏,且他来到鸣剑山庄之后便没出去过,于是点头同意。
陆谨自然无甚异议。
斗兽馆在城里仅此一家,颇负盛名,很多喜好热血战斗及豪赌之人皆喜欢聚在此处,欣赏各种各样的猛兽在战斗时的激烈与血腥。
斗兽馆隔月开张,每次一开张,众人便都蜂拥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座位站位都满了,好在鸣剑山庄势力非凡,购得三张雅座,与其他疯狂的看客们用屏风隔开。
屏风内,点心和水果等样样不缺,甚至还提供美色服务,但被柯少扬断然拒绝,开玩笑,有阿厌在,还用得着欣赏那些庸脂俗粉?
“你们知道吗?来之前我打听了,说是这次有新花样,”柯少扬似乎颇感兴趣,“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陆谨压根不会回答他,连个眼神都没有,谢厌则淡笑不语,等着柯少扬忍不住自己说出来。
果然,柯少扬自己先忍不住,正要开口,却被一连串铜锣声打断。
铜锣敲了十声之后,管事之人开始扬声说话。
“诸位豪杰侠士,今日斗兽馆开张,承蒙诸位关照,不过在斗兽开始之前,在下事先向诸位做个说明,这次的斗兽并非兽与兽之间的战斗,而是——人与兽的争斗!生死斗!”
众人先是静默几息,而后俱拍掌叫好,喊得屋子震天响。会进来看斗兽的都是一些喜欢血腥的人,他们已经看腻了野兽之间的碰撞,这次换人来,看起来岂不更加刺激?
柯少扬虽说没有这么重口,但也倒能接受,他悄悄看了眼陆谨和谢厌,见他们俱没有露出异样神色,这才松口气。
他觉得,即便是人与兽斗,斗兽馆肯定也会挑选体格强壮之人,且人有智慧,兽凭本能,这种战斗看起来一定更加激动人心。
可当斗场之上出现一只老虎和一个幼童的时候,不止是他,全场之人全都震惊不已,管事的早就预料到这种局面,不慌不忙道:“诸位可不要看这位小英雄年纪不大,就小看了他,不管怎么样,得先下注,战斗才能开始。”
柯少扬满脸不可置信,“斗兽馆是不是有病?让一个小娃娃来跟老虎搏斗?”他望向被铁链锁住的小孩,不过才六七岁,就要葬身虎腹?斗兽馆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兀自暗骂着,却见谢厌忽然站起身,面色极为沉凝,往栏杆处走去。
“阿厌,你要去哪?”柯少扬以为谢厌是看不得这种事,忙问道。
谢厌行至栏杆处,目光直直落在下方的小孩身上,小孩身上全是重重的镣铐,离他不远的老虎也被锁链缠住,只等这些看客下完注,锁链就会被除去,等待小孩和老虎的,将是生死决斗!
斗场上的小孩似乎心有所感,忽然抬首往谢厌这边看来,两人目光相触,小孩顿时愣住,继而露出一抹谢厌极为熟悉的笑容。
看起来胸有成竹。
谢厌亦勾起唇角,他相信秦九霄的能力,在这个斗兽场上,会输的必不可能是他!
“少庄主,陆少侠,能否借我一些银票?”谢厌开口询问。
他没有贸然冲出去救秦九霄,因为秦九霄已经让他放心,但是斗兽馆的行为,还是让他相当不满。
“你要多少?”
谢厌启唇道:“你们身上的所有银钱,都压那个小孩赢。”
幼童和老虎的强弱对比实在太过明显,斗兽馆一定会利用这一点,赚取更多钱财,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买老虎斗赢。
柯少扬一脸震惊,阿厌是疯了吗?
倒是陆谨,没有丝毫犹豫,将身上所有的碎银和银票都递给谢厌,仿佛输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柯少扬:“……”他能怎么办?只能陪着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