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的情绪,说来就来。
向月明在还没检查出来时候,明明是很冷静也很淡定的一个人,可这会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点想哭。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程湛,瘪了瘪嘴,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程湛还没来得及高兴,先哄人了。
他抬手,压了压她眼角:“不会。”
向月明看他:“什么不会?”
程湛无奈,低声道:“不会不爱你。”
他低头,吻了吻她唇角,嗓音沉沉:“谢谢老婆。”
向月明怔楞几秒,仰头望着他:“那你要保证。”
“什么?”
“保证最爱我,而不是肚子里的孩子。”
向月明一脸认真,要他发誓。
程湛失笑,从善如流地发誓:“好,最爱你。”
这回答稍稍有点敷衍,但向月明也不想和他多计较了。
她“嗯”了声,抱着他手臂撒娇:“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
“我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妈妈。”
“不会。”
程湛拥着她出去,小心翼翼模样:“你做得好,要对自己有信心。”
向月明抬眸看他,和他无声对视半晌后,跟着点了点头:“好。”
她说:“我做不了好妈妈,你要帮我。”
程湛轻笑声:“好的。”
他摸了摸向月明脑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无论你是不是好妈妈,我和宝宝都最爱你。”
有了程湛的保证,向月明又心安了些许。
两人检查出来后,便给赵明卉他们打了电话。
次日便是新年了,这对他们一家子来说,都是最大的新年礼物,也是所有人都盼望着的。
向月明和程湛一到家,她便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
程湛被赵明卉推开到旁边,赵明卉扶着她,嘘寒问暖。
程湛看着眼皮跳跳,很是无言。
向月明也觉得夸张了,忍俊不禁喊了声:“妈,我没有那么娇贵的。”
赵明卉:“谁说的,我们家的就有这么娇贵,有没有什么反应?”
向月明点头:“早上有点反胃。”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程湛才会去医院检查的。
赵明卉点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你随便说,别怕麻烦,就算是想吃天上的玉兔,妈也让程湛去给你弄下来。”
程湛:“???”
他站在不远处听着,真的很想反驳一句——他没有这个能耐。
向月明被逗笑,无声弯了弯唇:“不用了。”
她想了想,小声说:“想吃辣的。”
赵明卉眼睛一亮,惊喜不已:“那我要有小孙女了。”
“啊?”
赵明卉解释:“酸儿辣女呢。”
程湛无言:“妈,这也不一定。”
“怎么?”
赵明卉不满看他:“你不喜欢女儿?难道你还想重男轻女?”
程湛:“……”
他什么也没说,也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好吗。
“不是。”
程湛无奈:“男女都好,您别给她压力。”
赵明卉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小月儿,妈不是那个意思。”
她笑着说:“在我们家,男孩子女孩子都一样,当然妈更喜欢女孩子,贴心小棉袄,不像程湛。”
向月明笑,点头:“好。”
她笑盈盈看着程湛,浅声道:“我也想要女儿。”
程湛看她们两融洽模样,实实在在觉得这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自觉去了厨房:“想吃什么辣的?”
向月明看他:“酸菜鱼,多加点辣椒。”
“不怕腥吗?”
赵明卉沉思了下:“鱼会有点腥,会不会觉得反胃?”
向月明摇头:“现在没有。”
赵明卉了然,看向程进:“你去找人弄点没有腥味的鱼回来,给小月儿备着。”
程进点头:“行。”
向月明一怀孕,便被当做了小祖宗在伺候。
两人没大肆宣传告知,甚至连一些远的亲戚,都没说。
就程家这边的爷爷奶奶爸妈知道,以及向教授那边几个人,还有颜秋枳等人知晓。
虽然有点迷信,但三个月前,最好还是保密为好。
恰好,向月明的工作也停了不少,粉丝暂时也没觉得奇怪。
新年过后,向月明和程湛回了明苑。
两人在结婚之前便又买了新房子,但向月明习惯住在明苑了,也就一直没搬走。
以后孩子出生,必然是要搬的。
他们这边,没有给孩子准备房间。
怀孕后的向月明,比她想象中要更敏感,更脆弱。
她推掉了大部分工作,便只能每天在家里。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
虽然程湛每天下班回家,都会陪她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给她做饭,她想吃什么也会第一时间去给她买。
但这样,依旧不能让向月明心安。
她就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她很想控制住,可又很无能为力。
时不时,还要对程湛发点小脾气。发完后,向月明又后悔。
她不该这样对程湛的,可她控制不住。
这天,程湛刚回家,便看到自己的老婆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程湛稍顿,换了鞋进屋:“怎么了?”
他一把将人拉起,拥入怀抱:“是不是不开心了?”
向月明闻着他身上熟悉味道,抱着他蹭了蹭:“程湛。”
“嗯?”
程湛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饿了吗?”
“还好。”
向月明看他:“对不起啊。”
程湛一怔:“什么?”
向月明解释:“今天早上跟你发脾气了。”
程湛失笑,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关系。”
他低头看她:“一天都在想这件事?”
向月明点头。
其实她不是故意找茬。
早上时候,程湛起床收拾上班。从她怀孕以来,程湛都非常小心,很少会发出动静。
但今天早上,动静其实也很小很轻,可向月明还是被吵醒了。
当时,她就非常不满地对程湛发了脾气。
程湛哄了她一会,她还是生闷气,最后还让他走。
程湛没辙,只能耐心地哄了哄,把人再次哄睡着后,他才去了公司。
如果不是因为有个重要的会议,他可能就不去了。
但这种事,程湛向来不放在心上。他知道向月明心思敏感,从不和她计较这点。
更不可能真的跟她生气。
这事在程湛这里,从哄睡她开始,就过去了。
他无奈一笑,抱着她坐下:“我没放心上。”
向月明看他:“你没生气?”
“嗯。”程湛看她:“我跟你生什么气?”
向月明眨眼,有点无奈:“我是不是好作。”
“挺好的。”
程湛捏了捏她脸颊:“作我也喜欢。”
向月明忍笑,瞥了他眼:“对不起。”
她是真诚的在道歉,但情绪这东西,向月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办法控制。
程湛“嗯”了声,亲了亲她脸颊:“没关系。”
他伸手摸了摸她肚子,低声问:“今天乖吗?”
向月明点头:“挺乖的。”
她抱着程湛手臂撒娇:“就是她说她想出去玩了。”
程湛笑:“想去哪儿玩?”
“你女儿说想去吃烧烤。”
其实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两人都不清楚,也没想问。
但向月明就坚定,是女儿。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能是知道程湛更喜欢女儿,也可能是自己本身也确实更喜欢女儿。她就期盼着肚子里的这个小宝贝,是个女孩子。
程湛弯了下唇,也不拆穿她。
“现在去?”
“现在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没事。”
程湛道:“我让人安排。”
向月明:“……”
她无言半晌,哭笑不得:“就普通的大排档就行,不用去特别的地方。”
程湛沉思几秒:“那先在家吃点别的,晚点带你出去?”
“好。”
向月明只要情绪好的时候,是很好哄的。
但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小魔王,经常让她特别的嗜睡,还容易孕吐。每次一孕吐,向月明的好心情就能被彻彻底底的破坏光,连带着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程湛知道这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太在意。
他只想把向月明的情绪安抚好,让她心情更稳定。
从向月明怀孕到现在,程湛上了不少课,也被赵明卉和向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过,知道孕妇在孕期的情绪很多变,也很敏感。如果不好好照顾着,甚至可能会有孕期抑郁症。
想到这,程湛低头看了眼向月明。
她正双手捧着自己还看不出的小腹,神情温柔。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起身进了厨房。
“我给你做炸酱面。”
“好呀。”向月明仰头看他,言笑晏晏道:“你女儿肯定也会喜欢的。”
程湛笑了声:“怎么就这么确定是女儿?”
向月明“啊”了声,眨了眨眼说:“不确定,但我就想要女儿。”
“万一不是呢?”
闻言,向月明认真想了想:“不是也没办法,那还不是要爱着他。”
程湛点头:“嗯。”
向月明在旁边陪着他,托腮望着他问:“你呢。”
“什么?”
“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程湛想了想,侧目看她:“只要是你生的,男女都行。男孩子可以保护你,女孩子是小棉袄,都不错。”
向月明反驳他:“女孩子也可以保护我。”
“我不舍得。”程湛认真道:“女孩子不舍得她冒险,也不舍得让她保护你,我会保护你们两个。”
向月明笑:“你这话说的,女儿就舍不得,儿子就舍得啊?”
“嗯。”
程湛没说谎,如果是一个和向月明很像的女儿,他绝对舍不得。别说让她去保护妈妈了,就是凶一句,都不太忍心。
当然,也不是说他爱女儿爱到不舍得让女儿保护老婆。而是,他不会让女儿去保护妈妈,也不需要妈妈去保护女儿。他会努力地,保护好她们两个。
向月明看着他笑,无奈说:“那我还是希望女儿比较好吧,儿子要是知道你这么重男轻女,一定会伤心。”
程湛:“……”
他低头看了眼:“现在还不会。”
向月明笑:“她说不定能听懂你说的话呢。”
“不至于。”程湛这点知识储备还是有的。他莞尔笑笑,浅声道:“过几个月有可能。”
向月明靠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九个月好久啊。”
程湛垂眸看她:“在家里是不是闷了?”
“有一点点。”
程湛了然,低声问:“那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班?”
向月明怔松几秒,摇了摇头:“我起不来。”
“醒了过来就行。”程湛捏了捏她手心:“醒了让司机送你过来。”
向月明点头:“好,明天再看看吧。”
“嗯。”
吃过面,两人在小区里转了一圈。
向月明怀孕后,程湛一天不落下的陪她散步。即便是出差了,也会给她通视频,两人在两端同步散步。这让向月明的安全感骤升,让她知道,无论程湛去了哪里,无论他在不在家,他都在时时刻刻陪着她。
-
三个月的时候,向月明在微博公开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其实粉丝很多也都早早地猜了出来,但因为当事人不回应,他们也就在网上议论了一下。
这会公开过后,粉丝激动不已。但也有惋惜的,觉得她在这个时候选择怀孕生子,有点太浪费自己资源了。
网友们各有说辞,向月明也管不住,也不会去管。
公开过后,她就更少在大众面前露脸了。本身也没安排多少工作,她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时不时颜秋枳几个人会过来陪她,偶尔去去程湛公司,在公司待一整天。
到后期时候,肚子大了,向月明连公司也不去了。
程湛工作也略微忙了起来,偶尔要半夜才到家。
他把能推的应酬都推了,但也有推不掉的。
这日,程湛提前给向月明打了电话,说有个饭局要参加。
向月明倒是没太大反应,只叮嘱了两句:“别喝太多酒。”
程湛了然:“你早点睡,估计要很晚才回去。”
向月明应了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许和小妹妹说话。”
程湛一笑,低声道:“嗯,不说。”
他哄着向月明:“只和你说。”
向月明无声地弯了弯唇,眉眼盈盈道:“好,等你回家。”
程湛应了声,“嗯。”
挂了电话,程湛出发去饭局。
丁佺回头瞅了他眼,提醒道:“程总,今天姜总也在。”
程湛了然:“挺好。”
程湛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饭局上人不少,很多都是大熟人。
程湛和姜臣打了个照面,姜臣扬了扬眉,略显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推不掉。”
程湛道:“那边的要亲自谈。”
姜臣顺着看了眼,挑了挑眉:“那你注意点,不行叫我。”
程湛莞尔。
吃饭时候,不意外地有人敬酒。
程湛抿了两口,没多喝。向月明怀孕后,不太喜欢酒味,每次他只要喝了回去,她就吐。
虽然这样有点伤人,但经过两次后,程湛就下意识地不怎么碰酒了。实在是没办法喝了,他也会在外面洗了澡把身上的酒味散掉才进房间。
“程总,怎么就喝这么点?”
程湛笑了笑,浅声说:“我太太怀孕了,不太能闻酒味。”
闻言,饭桌上的人心照不宣。
“喝了今晚就不回去了,也没太大关系。”
“是啊程总,难不成你还是妻管严?”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不怎么好听。
但程湛对这些人,向来还算能忍。
也不能说能忍,实在是见过的人太多了,更难听的话也听过不少,他不会因为调侃自己几句就置气。
程湛莞尔,淡淡说:“妻管严倒不是,但尊重太太,是我该做的。”
他笑了笑,浅声道:“我不回家,我太太睡不着,所以各位见谅。”
他端起了酒杯:“我给大家先道个歉。”
姜臣在一侧配合:“行,喝了就算过了。程总也别跟我们这一群醉鬼计较,刚刚话不择言,没别的意思。”
其他人看着,也纷纷道:“对对对,程总我们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偶尔也能让自己放纵放纵。”
“程总别介意。”
……
程湛淡淡一笑,眼神冷漠地扫了扫众人。
后面的饭局里,程湛还真没再碰酒。
他说不碰,谁也不敢强逼。
其实程湛近年来脾气变得好了不少,要换作以前,掀桌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既然都给了台阶,其他人也不至于那么没脑子。
到饭局结束时候,程湛提前离场。
他看了眼时间,到向月明要睡觉的点了。
“我先走了。”
程湛看向姜臣:“不行就撤。”
姜臣莞尔:“去吧,我还行。”
“嗯。”程湛补充了一句:“早点回去,沈慕晴在家吧?”
姜臣颔首:“她待会过来接我,到了就走。”
闻言,程湛也放下心来了。
他跟众人打了招呼,提前离场。
-
上车后,他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酒味,无奈开了车窗。
丁佺回头看他:“程总,要给许姨打电话给您准备醒酒茶吗?”
“不用。”
程湛说:“她要睡觉了,许姨过去会有动静。”
丁佺无奈点头。
向月明睡眠很浅,一点小动静都能吵醒。
她如果睡了,程湛不会想让任何人去打扰她。
程湛到家时候,一楼客厅还亮着灯。
他放轻着脚步声往厨房那边走,喝了点醒酒茶,才上楼。
路过主卧时候,程湛下意识往里看了眼,没有光线露出来。
他去次卧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回去。
程湛也没开灯,担心吵醒向月明。
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刚要躺下,旁边便传来了声音:“老公。”
程湛一顿:“没睡着?”
他顺手把床头灯打开,诧异看她。
向月明点头,张开手要抱抱:“睡不着,失眠了。”
程湛看她,有些不忍:“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
向月明窝在他怀里:“你不在,我睡不着。”
程湛微怔,摸了摸她脑袋哄着:“那我现在哄你睡觉。”
“好。”
程湛会给向月明讲故事,虽然讲的不怎么好,但他声音好听,而且会刻意放轻很多,让向月明很喜欢。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一字一句地,裹杂着说不出的温柔。
向月明阖着眼,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湛听着耳侧均匀的呼吸声,把床头灯关掉,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
两人的日子温馨又普通。
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向月明的孕期,没有接任何工作,就整个人像是退圈了一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湛把不能推掉的应酬,都交给了程进。
他永远会准时在六点下班,七点前回到家,陪向月明吃晚餐,然后一起散步。
散步到小区门口时候,他会给向月明买一束花,时不时还给她买些小玩意。
两人还低调地去逛过育婴店,买了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
每个周末,程湛会给向月明准备惊喜,送她礼物。
礼物有贵重的,也有不贵重的。有时候是首饰是包包,有时候是一束花,是一顿很不错的饭。
他用尽了所有心思,给足了向月明孕期的安全感。
到后期时候,向月明的情绪也好了很多,时不时还能跟颜秋枳她们几个凑在一起,聊天聚会。
程湛也不用担心太多。
但向月明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的。
孕期的向月明,肉眼可见的在长肉,而程湛,却肉眼可见的在消瘦。
向月明半夜想吃东西了,程湛会立马爬起来去给她买,买不到的他会自己研究做。
几个月下来,厨艺精进了不少。
连赵明卉都夸,程湛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做丈夫和爸爸的样子了。
向月明也清楚,程湛付出的有多少。
有时候她都想自己不那么作,可又没办法。
向月明进产房这天,天气很好。
正好是金秋十月,树叶都枯黄了。程湛拉着她的手,不断地安抚她情绪。
向月明望着窗外,小声说:“老公。”
“你说。”
“我今年想去我们结婚的地方过结婚纪念日了。”
程湛低声答应着:“好,等孩子出来,我就带你去。”
向月明弯了弯唇,努力地挤出一个不那么紧张的笑:“嗯,我们带着宝宝去。”
“好。”
程湛低头,吻着她的额头:“放心,答应你的会做到。”
“嗯。”
向月明被推进产房,程湛陪同在侧。
他就想陪着向月明,无论在哪里,都一直陪着她就好。
向月明的这一胎,并不好生,她坚持要顺产,其他人也劝不动。
从晚上折腾到清晨,晨曦微光露出来的时候,向月明一直盼望着的小棉袄呱呱落地了。程家有了新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