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桌是木制的,桌面上干干净净,在满是颜彩的教室里,叶梵却能嗅出不一样的油漆味,证明这张画桌要么是新换的,要么是重新上过漆的。
无头女尸在这张桌上被断头,鲜血一定喷溅得到处都是,教室内原本的画桌多少应该会沾着很多颜料,这样的画桌要是只是清洗的话,一定洗不干净,所以杀手干脆就重新上漆或是换了张新的。
可是,这是学校教室内,突然上漆或是换新桌,一定会引人注意,除非凶手的身份,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做这件事。
叶梵细细地翻看画桌上面的颜料,上面有几种颜色很像是无头女尸后肩上那块褐色的污渍,倒是可以让技术组做下成分检测分析。
桌面上的东西看起来都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叶梵并不意外,她围着画桌走了一圈,像方才的无头女尸的灵体那样走着,双手手臂微抬,脚步的移动也不像是正常那样,而是颇有些像旋转着。
有些新生往生者死后会重复死前的动作,无头女尸灵体这样的动作,应该是她死前做过的。
叶梵模仿着她的动作,余光正好瞥过旁边的窗户玻璃,漆黑中,上面映着她的人影,旁边幽幽浮动着一团火光,乍一看,如同一个鬼影旁边飘着鬼火般,让人寒毛直竖。
“这个动作很像是……”叶梵的关注点却在是自己的动作上,她想像了一下,死者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做这个动作,她微台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虚空搂着什么东西,被它带着,或是带着它,然后绕着画桌,犹如跳华尔滋般旋转着,然后仰躺在了桌面上。
叶梵向后下腰,虚空悬在画桌上面,转头,看着窗户玻璃里的自己,恍惚变成了相片中女生的样子,在她的身上,还伏着一个男人,看不清相貌,他似乎发出一声笑声,然后朝她压下来……
“啊……”叶梵猛地朝虚空推过去,站直了身子,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白皙的脸蛋染着层淡淡的红晕,她羞涩地拍了拍自己燥热的小脸蛋,有些羞愤地自语着:“我怎么会把混九蛋给代进去呢,还想像着他那样亲近自己?啊……”
叶梵双手捂着脸,一双清亮似泉水中嵌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心虚地朝四周转动着,好似下一刻,混九蛋就会带着一支骷髅军队出现在她面前,捧着一束美丽的冥灵焰花,绝世无双的脸上带着温柔激动的笑容,对她说:“媳妇,原本你想为夫对你那样啊……”
“啊,不是,混九蛋,滚开。”叶梵朝着虚空踢了一脚,微喘着气,黑暗安静教室里,只听得从她胸腔内传来的犹如鼓点般的心跳声咚咚咚,那般的杂乱而有力。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额头间发出微弱的金光,一朵花苞像是个调皮的孩子闪跃着,比起之前,花瓣好你似展开了些。
铃铃
正心虚间,幽灵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梵吓了一大跳,拍了拍发热的脸颊,拿起来一看,整张脸直接烧红了。
竟是让她心跳失序的混九蛋,叶梵毫不犹豫,果断地点了拒绝,并且直接把幽灵手机给关机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重松了口气。
此时的往生界,幽冥炼狱深处,冥九前面虚空处一个浮幕一片黑暗,他原本扬着的绝世笑容渐渐阴沉了下去,犹如毁天灭地般的煞气在他周身滚动着。
砰!
浮幕破碎,化为虚无。
哗啦啦声响!
锁着他双臂的禁神链震动着不断勒紧,勒得他手臂鲜血直流,沾到他的血液,禁神链仿若吸饱了活过来般,另一端徒然飞了起来,对着他的后背一下接一下地鞭打下去,每一下必带起一团血雾,血雾发出紫金光芒。
冥九脸上冷汗如暴布般流淌,但是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好似正在忍受着酷刑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仰起头,看着炼狱深渊之上无尽的苍穹,紫眸射出暴烈的光芒,焉红的双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微弱却似来自上古洪荒的惊天雷音。
“尔,若敢再动她,吾,必灭尽三界。”
咔嚓!
如同天怒一般,如柱状般的天雷从虚无苍穹劈落,噼里啪啦声势恢宏浩大地将他完全淹没。
“呵,九宵天雷,又奈我何?”一声轻呵从天雷肆虐中溢出来,充满着不屑。
雷暴仿若被激怒般,暴发出更为强横的气势。
冥九盘腿而坐,任天雷临身亦巍然不动,他眉宇间一朵火莲盛放开来,一抹紫芒从其中暴射而出。
紫芒中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无惧肆虐天雷,突破雷网笼罩,朝着炼狱深渊外遁去。
咔嚓轰!
一缕紫雷从虚无苍穹降落,虽只是一小缕,却比之前如柱般的天雷气息更为惊人。
紫雷破虚空,朝着小人儿追逐而去,它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就劈在了小人儿身上。
小人儿摇晃了一下,身形暗淡得险些要熄灭。
这时,一只巨大的手掌凌空飞来,挡住了紫雷的第二击,小人儿趁机遁走。
巨大手掌收回,一声苍老的声音在这炼狱深渊响了起来,充满着无尽的叹息:“历千万年才修得的冥婴,一遭丧,值得吗?”
雷电散去,冥九依旧笔挺地盘坐着,他身上的红袍已经粉碎,露出伤痕斑斑的身体,全身气息萎靡,绝世的脸上血色全无,如同一个精致的破碎娃娃。
闻言,他嘴角勾起,是个纯真而幸福的笑容,声音虚弱得溢出嘴角就消散:“值。”
“哎。”苍老的声音幽幽叹息,透着无奈;“你这般,她若回归,我等可承受不住她的怒火。”
“与吾,何干。”冥九无神的紫眸闪着恶趣味的光芒。
“你……”苍老的声音气结,随即嘿嘿笑道:“可想知道,她为何突然断了联系?”
“她,出了什么事?”冥九果然急了,上身前扑,紫眸里尽是无边的恐惧。
“她啊……”苍老的声音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慢悠悠道;“不堪受你所扰,关机了。”
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