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仁智亲王特意把由美子留了下来,父女两一块来到书房。
仁智亲王负手看向窗外,很久后才开口说话:“想不到连身份超然的大宗师平川先生,都对李江南那个年轻人有那么高的评价。”
“什么人品如棋,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又什么沉稳而不僵滞,通脱而不骄纵,进退有度,心如静水……”
“再加上还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和棋术,这个年轻人,只怕真的不简单啊……”
说到这里,仁智亲王摸起了下巴,眼中闪动着思考的光芒。
由美子站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保持了静默,不置一词。
仁智亲王忽的转身,盯着女儿道:“由美子,父亲答应你的承诺不变。”
“只要他肯加入我东洋皇室,父亲一定招他入赘,作为你的驸马。”
“父亲还可以再加一条承诺,只要他入赘成为你的驸马,父亲一定重用于他,让他有机会协助父亲,建立不世之功业……”
听了父亲的许诺,由美子并没有多少高兴的心情,她稍稍垂低眼光,提醒父亲:“他有家室的。”
“如果要他放弃自己的民族国家还有抛弃他的妻子,对他太残酷了一些。”
“由美子恳请父亲,取消这些不义道的条件。”
仁智亲王动气地道:“你懂什么?”
“一个鄙夷的华族男子,本王能够不杀了他,还招他入赘,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如果他不抛弃家室、改头换面,本王怎么可以相信,他会真心为我皇族效力?”
“只有让他没有退路,才会死心塌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由美子暗暗地叹息,不再说话了。
她了解父亲,只要是他决定的心意,基本上很难改变。
而她也了解李江南,就算没有任何条件,李江南也不太会同意入赘成为她的驸马,更何况还要他抛弃妻子、放弃自己的国家与民族。
显然,由美子一直都很清醒,这是个无可化解的死局。
“就这么决定了!”
仁智亲王把双手负后,不容反对地道:“你去跟他认真谈!”
“看在你对他有情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他的罪过。”
“但本王开出的条件,他必须一律满足!”
“否则,他明天离宫之日,就是他命丧之时!”
由美子听后没有说话,默默地跪下来,向父亲躬身。
……
晚宴过后,因为第二天还有一场私人性质的午宴,所以李江南并没有离开皇宫,而是留在了皇宫过夜,被平川八郎强行拉进了厢房下棋。
李江南晚宴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有点微微地上头,而平川八郎也同样喝了不少酒,也有点熏熏然。
两人此时的棋力大打折扣,尤其是李江南的棋力水平,甚至还不到平常实力的一半,与平川八郎对弈,倒是输多赢少,让平川八郎占尽上风,下得是畅快无比。
为他们两服侍倒茶的是杏梨花子,平常这个小姑娘总是活波可爱、有说有笑,可是今晚,李江南发现这个小姑娘总是心事重重地样子,跪坐在旁边,好几次都因为怔怔发呆的原因,而忘记了给平川老头倒茶。
一局结束,趁着捡拾棋子的空当,李江南瞧了她一眼问道:“花子,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早点去休息吧。”八壹中文網
平川八郎也看出来了花子有点不对头,便笑着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估计你的小姐也应该回来了,去陪你的小姐吧。”
“嗨……”花子没有多话,表现得异常温顺,躬身一礼,然后起身离开厢房。
花子来到由美子的厢房,由美子正跪坐在那里,慢慢地捡拾她心爱的私人物品。
大多都是些千金难求的名家字画,被由美子一幅幅地卷做画轴,用红丝带系好,放入古朴的木箱。
还有一些她私人珍藏的首饰,虽然件数不多,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贡品,由美子把这些珠宝分门别类地放入精美的木匣子里,然后交给了杏梨花子。
“我让内务府的人查到了你的祖籍老家,你有个叔叔,还有个姑妈,都在人世,在祖籍老家务农。”
“你托人把这个捎给他们,也算是你对你的长辈亲戚,表示了一点孝心。”
看到小姐就像安排后事一般,花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噗通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小姐,是不是已经成了定局,再也没有任何希望改变了吗?”
由美子听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花子哭道:“小姐,要不你直接跟李江南说吧。”
“叫他跑,跑去天涯海角,这样仁智亲王就再也不能杀掉他了……”
“没用的。”
“父王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他根本就离不开皇宫。”
由美子轻轻地说着,渐渐地有些恍惚,目光也开始变得迷离:
“并且,小姐也希望他死。”
“小姐发过誓的,一定会嫁给他为妻,可是他,不会娶小姐为妻。”
“只有他死了,小姐才能永远跟他在一起,你明白吗?”
花子听后悲从心来,不禁扑进由美子的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由美子此刻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木讷地轻抚怀里的花子,喃喃地说道:“花子,其实你可以不用跟小姐一起死的,如果你远离这座皇宫,就会像一只自由快乐的小鸟,过上连小姐都羡慕的生活。”
花子在她的怀里哭着摇头,“花子不走,花子生生死死都会跟小姐在一起,永远都不会与小姐分开……”
由美子把花子轻轻抱紧,绝美的面容上慢慢地流下两行清泪,说话的语声中有了些哽咽:“花子,谢谢你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么今生来世,我们永远在一起……”
花子呜呜地哭着,哭声愈发悲切,不用多久,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都变成了泪人儿。
这一刻,两座古朴的厢房之内,由美子与花子在相拥而泣,而李江南在皱眉看棋,平川八郎在捻须大笑。
厢房之外,一只青鸟,扑棱棱地飞向明月,消逝在苍茫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