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升起,挂在枝头。
树上的灯串发出暖黄的光,锅里大乱炖的煮着各种食材,眼前鲜活又简单的少男少女笑闹作一团。
深秋的夜更深露重,宁星晚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小口的吃着最后的半块红薯当饭后甜点,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奇怪的,这些才认识几个月的同学,竟然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了久违的,很温暖的感觉。
一群人坐在一起,吃着自己动手准备的食物。
天南海北的瞎聊,没心没肺的大笑。
就,很像家的感觉。
最后一瓶啤酒喝完,已经快要八点。
桌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空瓶子,锅里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个女生还很清醒,侯川和张兵基本快要不省人事了。
周礼安先帮两个女生叫了车,然后一手一个醉汉,准备亲自送他们回去。他回头看着正抱着酒杯傻笑的女孩,视线落在一旁的人身上:“那她就交给你了,你会安全把她送回家的吧?”
严烈身子往后一靠,舒展着长腿,抬眼淡淡的看他:“当然。”
周礼安喝的也不少,脸色微微有点白,眉眼却依旧平静:“你们……”
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一顿,又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只说:“那我先走了。”
周礼安刚走两步,忽然又停下,转身,看着身后的两人。
严烈低头抽走身边女孩手里的酒杯,然后拍了拍已经晕乎乎的快要坐不稳的人的发顶,在她撒娇还要喝时捉住她乱动的手,低声哄她。
注意到他的视线,严烈抬眼看过去:“你想说什么?”
周礼安却只轻笑了一下,声音依旧温润,在清透的夜里像是一泓清泉:“你很幸运。”
严烈笑笑,不置可否。
他一只手搭在宁星晚的椅背后面,不着痕迹的护着她,身子慵懒的靠着,闻言笑了一下,眼神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
宁星晚像是有感应般,也侧头看过来。
然后在朦胧暖黄的光影中,歪着头冲他甜甜一笑。
周礼安平静的看着两人,轻呼出一口气,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没想到你这次考的这么好,不过我看了你的卷子,还是有很多知识盲点没有顾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补习。”
严烈闻言看过去,似乎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微侧了一下头,思考了一瞬,然后淡声:“不用了,我想年级第一,应该不会比你补得差吧?”
“……”
周礼安了然的淡笑:“也是。可是你们在学校终究还是不能走太近的吧?学校虽然没有明文禁止这个,但是她情况特殊。要是有什么苗头,肯定会通知她家里的……算了,反正你们在学校还是注意一点吧。”
手边的两名醉汉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周礼安说完就扶着两人出了大门。
严烈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夜像是挂了一层寒气,眼前的桌上一片狼藉,树上的灯串也不明原因的灭了几盏,刚刚的热闹像是一场泡影。
如果不是身边还坐着她,严烈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宁星晚脱了鞋子,盘腿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挣扎着要起身去拿酒杯,被横空出世的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哎呀,这是什么,走开……我还要喝酒——”宁星晚想推开眼前的大手,然而那只手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寸步不离的防着她。
严烈拖着她的椅子往后挪了两寸,从桌下找出她的鞋:“走吧,我送你回家。”
宁星晚不老实的动作一顿,吸了吸鼻子,小脸酡红的仰着脑袋看了他几秒,然后身子一歪,抱着身旁的椅子把手,脑袋枕在胳膊上开始耍赖:“不行,我不回家。我喝醉了!走不动了……反正不回家……”
严烈:“……”
宁星晚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偷偷从胳膊底下眯着一只眼睛往后看看,正好撞见严烈似笑非笑的眸子。她身子一抖,立马将脑袋埋进胳膊,开始发挥自己的蹩脚演技:“哎呀,头好晕啊——我真的醉了……严烈——”
她小小一只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胳膊,软身喊他的名字。似乎是觉得有点冷,小手下意识的上下搓着胳膊,身子缩的更紧。
严烈双手叉腰的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拎起自己椅背后面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下一秒,一只手从她的腿弯下面穿过,一个俯身,就将椅子上的人抱了起来。
!!!
宁星晚身子一轻,差点叫出声,然而幸好还记得自己是个“喝醉了”的人,将惊呼含在了嘴边,两只手搭上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装睡。
脸却比刚刚更红了。
严烈垂眸看了她几秒。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着果香,不再是之前甜甜的奶味,却好像更加醉人。呼吸很轻,眼睛虽然闭着,薄薄的眼皮却颤个不停,眼珠子也不老实的动着。
严烈嘴角勾起一点笑意,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进了屋。
宁星晚感觉到是进了屋而不是往外面走,呼吸一下更轻,心跳开始咚咚咚的狂响,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要进屋?去哪儿,他房间吗……
宁星晚一秒钟就脑补了八万字小说情节,身子忽然僵成了快石头。
严烈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很配合的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话语带笑:“醒了?”
宁星晚手指一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一红,鸵鸟般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
没有。
我没有醒。
请继续你的脚步,不要管我。
让我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严烈好笑的看着她露出的半边侧脸上丰富的情感变化和那只小巧红透了的耳垂。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一只脚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俯身盯着她紧闭着的双眼:“不是头晕吗?你现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叫了车,待会儿送你回家。”
“……”
宁星晚双手还搭在他的脖子上,闻言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对上他被温柔融化的双眸,嚅嗫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没醉?”
严烈手肘撑在她的头侧,宽阔的脊背微弓,拉出清瘦流畅的线条。他盯着她的眼睛轻笑:“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
房间没开灯,清透的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洒了一地。
他的半边脸被月亮渡上了一层银色,蒙着半缕神秘和清冷。额前的碎发随意的搭着,却又显温柔。
宁星晚勾着他的脖子,视线痴缠,忽然微微抬起自己的头,凑近了他几分,亲启的粉唇中含着醉人的酒香:“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她的小脸酡红,双眸含水,声音清甜又柔软。
在朦胧清辉的月色中,像是勾人的妖精。
严烈浑身一僵,视线落在她饱满红润还带着水渍的唇上,嗓子发紧。
忽然就想起刚刚周礼安走之前的话。
你们最好还是注意一点。马化腾
要是有什么苗头,肯定会通知她家里的。
……
严烈忽然生出一股子嗜血的冲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快的让人抓不住,搅得心全乱了。
他攥紧了拳头,浑身肌肉崩的发疼,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如果有世界末日,那这一定是末日前的狂欢。
他压低了自己的身子,眼神紧紧的盯着身下,躺在他床上的女孩,声音又沉又哑:“我当然知道……”
然后下一秒,印上了女孩柔软清甜的双唇。
像是醉人的温柔乡。
春风夹着细雨,嫩芽爬上枝头,蝉鸣鸟叫,四月人间。
宁星晚感受到的却是像要被吃掉的激烈攻势。
双唇的每一寸都被重重碾过,她的下唇内甚至被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微刺的疼痛感袭来,宁星晚嘤咛出声:“唔——”
宁星晚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被亲的迷迷糊糊,像是往脑子里塞了一团粉色的云,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彩色的泡泡。
大脑昏沉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他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呀……
窗外传来一两声狗叫,房间的灯被按开,明晃晃的刺着眼睛。
房间却是出奇的安静,只有轻微的一轻一重的呼吸声传来,小猫一样孱弱。
严烈坐在床边,胸膛还在起伏,却已经平稳了呼吸,他侧头去看床上的人。
女孩两只手搭在头两侧,脸比喝了酒的时候还要红,眼睑半阖,红唇微肿,整个人一下一下急促的呼吸着,视线落在虚空的一点,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可她这幅样子……
看的严烈呼吸一紧。
他迅速收回视线,暗骂了一句自己的脏话。
宁星晚缓了半天,终于脑子对上了信号,眼前的人慢慢影像重合,她看清了坐在床边的人。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脊背微微起伏,看得出来呼吸还是有点重。
宁星晚盯着他的背影,忽然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严烈,你怎么没去洗澡?小说里面,男生这样了之后,不是都要去冲凉水的吗?”
“……?”
严烈倏地侧过头,黑眸沉沉的望着她,甚至看到她的视线似有若无的瞟向他的腰间……
带点疑惑和好奇。
“还闹?是不是还想被收拾一顿?”严烈声音哑的厉害。
宁星晚身子一抖,忽然想起刚刚如暴风雨般的“收拾”,忙摆着双手,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想了不想了,别再来了,我嘴巴现在还疼呢!”
“……那就乖一点。”严烈盯着她出声。
宁星晚放下双手,老实的点了点头。
要多乖有多乖。
宁星晚:我好乖,你别再亲了?
严烈:你不喜欢?
宁星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