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成亲的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
两家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关氏,早在成亲半年时他便不停的催促着,变着法子来提醒他们,以至于脸皮薄的童山每每都会被闹红脸。
但依旧没有将事看得太重,在她看来只要顺其自然便好了。
当知晓叶长秋怀上时,童山久久没能回过神,盯着他的肚子瞧了半日,最后只是“哦”了一声,平静的模样叫叶长秋当下便红了眼眶。
直道她不在乎他,童山慌忙解释了好一会才让他心情平复下来。
她如何会不在乎,他这话一出时,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即欢喜又紧张,不晓得该如何表达,以至于她的表情更加僵硬。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呵护开始显怀的叶长秋,平日对叶长秋不冷不热的关氏围在少年身边忙活的比童山还勤快。
甚至在孩子未出生前,硬是让两人分房睡,童山倒是无所谓,只是把叶长秋委屈的不行,每夜都趁关氏熟睡时跑到童山房中与她一起睡,天快亮时再由童山将他抱回去。
如此重复,一直到将孩子生下。
当看到襁褓中幼小的生命时,童山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肉嘟嘟的小脸,在一阵稚嫩的哭声中,她咧开了嘴角,傻笑道:“真可爱!”
这是她的孩子,她有孩子了!
童山将他抱到床榻前,将襁褓放在昏睡过去的少年身边,轻笑:“两人真像。”
刚进门的关氏闻言,瞥了那傻笑的人一眼:“你出生时也这模样。”
都皱巴巴的一个样,还能瞧出个花来不成。
童山恍若未闻,趴在床榻边上,双眸明亮的瞅着一大一小的脸,她觉得就是长得像,等日后长大了必然与长秋一般好看。
男孩自然要像长秋,像她可不好,童山暗想。
时间飞逝,哪怕现在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童山抱着他时都会一阵恍惚,小心翼翼不敢多用半点力,生怕将他碰碎。
这白白嫩嫩的,可不就像那瓷娃娃一般。
在两家人聚在一起为他取名时,所有目光都落在童山身上。
早在孩子出生没多久童山便已经和关氏想好了名字:“阿爹说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所以便取名为瑞。”
“瑞?”叶开夏歪头看向她怀中的孩子,姓氏加起来默念了一番,灿烂的笑了起来:“好听!”
一旁的叶实也勾起了唇角,赞同的颔首。
见众人都同意,童山很是欣喜,双眸噌亮的望向身旁少年:“长秋,你觉得呢?”
叶长秋瞥了眼她怀中的襁褓,只见方才还睡着的婴孩已经醒来,不哭不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抱他的人瞧。
“啧”叶长秋不在意的点了下头,伸手将孩子抱过:“你还有事便去忙罢,我来抱着他。”
哪曾想方才还安安静静的童瑞,在明显感觉到落在另一人怀里后,白嫩的小脸一皱,嘴一扁,见此状况的叶长秋挑眉,心中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那乖巧的小人儿便张嘴“哇哇”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扑扑的往外冒,没等童山将人抱回来,那边心疼得不行的关氏已经将孩子接过去哄着了。
童山瞄了眼脸色难看的人,琢磨好一会,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大抵是你平日抱得少,他不习惯所以才会哭的,小孩子都这样,日后等习惯就不会了。”
说来也是,长秋平日确实很少抱孩子,她没在家时不说,反正在家那会,孩子不是被她抱着就是被阿爹抱着,极少会落到他手上。
听人说这小孩本身就怕生,怕嘴上又说不得,可不就只能哭了。
童山这边想完,那边的孩子已经被叶实抱到了怀里,一旁的叶开夏逗得他咧开了还没长出牙的牙膛,睫毛上挂着泪珠,随着他笑跟着一颤一颤,“咿呀咿呀”边喊着边用小肉手抓着叶实的衣裳挣着,丝毫看不出“怕生”两字。
叶长秋看得一阵不爽,生出来好似就跟他对着干,一抱便哭,烦得他根本不愿再抱,白日霸占着童山的注意力,夜里还不安宁,闹得他们两人连亲热都不能。
真烦!
少年冷冷地看着笑得不见牙不见眼的孩童,不耐的皱起眉头,瞥了眼注意力全在孩子那的童山,心下更是烦闷不安。
隐隐感觉孩子在她心中已经超过了他,只是这般想想便觉得心里酸涩难忍,叶长秋紧抿着唇,用力扯了扯女子衣袖,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童山不解,扭头望向他。
叶长秋不语,低垂眼眸,紧紧揪着她衣裳。
另一边心情好的关氏叫叶家的两人留下来吃饭,几人有说有笑谈论着新取的名字,面色阴郁的少年显得格格不入,他紧拽着女子不让她凑过去。
无奈之余,童山将他拉到一边,担忧地看着他的脸色:“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因为方才的事?瑞儿他只是一时未适应过来罢了,你不必不开心。”
叶长秋幽怨的盯着她,他当然没有因为方才的事不开心,能叫他不开心的也就只有她,虽很不愿意承认,但叶长秋确实是在吃醋,且是吃自己儿子的醋。
这人整日将心神放在孩子身上,就没有想过他。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了......”叶长秋拽着她的袖子小声咕哝,白嫩的耳尖微微泛红。
“什么?”童山一愣,不明所以。
少年垂着眼帘,眸子微转,瞥了眼不远处交谈的三人,倾过去身子,在女子耳边轻诉想念,耳语罢,他再次含羞垂下眸。
哪怕两人已是夫妻许久,叶长秋依旧按耐不住心头的小鹿乱撞,那感觉就如以往情窦初开一般,只是更为热烈了。
少年直白的话惹得童山耳根有些发烫,她无措的挠了下头,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人,低低回了一声:“等晚上。”
算算两人确实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行过房事,童山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忌惮着叶长秋的身体状况,所以没敢冲动。
得了女子应允的叶长秋别提多开心了,方才的不愉一扫而空,满心都是对今晚的期待,等晚上沐浴时他要将身子洗得香香的,定要叫她欲罢不能。
叶长秋美滋滋的想,心情好的他觉得方才那惹人烦的童瑞瞧着都顺眼了许多。
然而事情终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夜里,正待两人情绪高涨,只差最后一步时,一声响亮的哭声划破黑夜。
床榻上的童山喘息着气,条件反射的抬头望向轻纱另一头的摇篮,撑起身子便打算过去哄,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少年拉了回去。
叶长秋白皙如玉的双颊绯红一片,长指紧攥着她便要再度迎上去。
睡在摇篮里的小童瑞见久久没有人来哄他,小嘴一扁,小脚将小被子蹬开,扯开嗓子哭得愈发嘹亮。
硬生生将童山哭没了兴致,忙与身下的人说了两句便要起身过去,已经进入状态的叶长秋哪肯放过她,紧缠着她不让她起身,靠过去与女子耳鬓厮磨,低喃道:“别管他,等他哭够就停了。”
等他哭够,隔壁厢房的阿爹都该被吵醒了。
“乖,等我将他哄睡。”任他这般哭着,心疼不说,当真也没那方面的心情了。
童山亲了下他的额头,硬是摆脱了少年的纠缠,拿起床尾凌乱的衣裳套上,走过去将哭闹的小童瑞抱起哄着。
床榻上的叶长秋撑起身子,脸色比白天时都难看。
直到后半夜童山才将人哄睡,正待她送口气将孩子放回摇篮时,回过头便发现少年那幽深的瞳孔正盯着她,吓得心里一咯噔。
还以为他应该睡了,童山缓了口气,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抬手抚过他的发鬓,轻道:“怎么还不睡,夜深了快睡罢,明日还要早起。”
叶长秋目光幽怨的盯着她,片刻,倏地躺下身子背对着她。
童山知晓他心里有气,安慰般摸了摸他顺滑的头发,面向他躺下,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卧房里寂静一片,良久,被褥微微扯动,叶长秋缓缓翻过身子面向她,眸光幽暗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摇篮,手指开始在女子脸上作乱。
从眉心到下巴,指尖沿着五官线条滑动,女子不醒他便不停。
梦中,童山只觉脸上似虫子在爬着,痒得不行,她一把抓住虫子丢开,翻个身继续睡。
这一举动可把叶长秋委屈死了,以为她知晓是他还将他推开。
“骗子......”
叶长秋委屈的戳着女子的背,明明方才还是她自己说的,等将孩子哄睡便继续那事,现在倒好,说话不作数。
翌日,童山从酒楼回来便马不停蹄的去地里干活,这亩地原本是叶家的,听叶开夏说,当初他们进村时,因叶实当了村里头的夫子,刘村长喜出望外时,与村里头的村民合计送了她两亩地,虽说地不大,但终归是心意,叶实便收下了。
可她自己又没心思种些什么,所以那两亩地就一直荒废着,后来知晓了关氏想种菜才交由他们来打理。
童山倒是无所谓,不过院子外的那小块地确实不够关氏折腾,这两亩地刚好能让他折腾个尽兴,而她闲着无事都会过来帮帮忙。
晌午,太阳被云遮住,短暂的阴凉让人提神醒脑,童山抹了把额头的汗,坐在田坎上,远远便瞧见抱着孩子提着食盒的叶长秋正往这边走来,她笑着与他招手。
叶长秋却没有理会她,垂眸睨着怀里的小人儿,被包裹住的小手小脚安安静静,圆碌碌的眼珠子就像黑葡萄,澄澈水润,定定与他对视。
“啧”叶长秋双眸微眯:“不是喜欢用哭闹来博取别人的注意力吗,怎么这会又不哭了?”
小童瑞自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嫩白的小脸皱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动了动小手小脚,继续与自己亲爹对视。
那边童山站起身迎过去,手心在衣裳上擦了擦,接过孩子,原本已经有些想睡觉的小童瑞瞬间来了精神,“咿呀咿呀”伸出小手,向她叫唤着。
“瑞儿真乖!”童山将他捧高,任由他的小手拍在脸上,笑得格外灿烂。
一场熟悉的母子情深又在面前上演。
叶长秋在一旁淡淡看着两人,直到孩子被关氏抱过去,他才将食盒递给她。
童山嘴角勾起的笑容一直没淡过,接过食盒坐回田坎上,将一块干净的粗布铺在地上示意他也坐,叶长秋抿了抿唇,依言挨着她坐下。
“你带的什么?”童山好奇道。
“甜糕,糖豆。”少年声音不冷不热。
对他脾气有所了解的童山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看眼他冷淡的脸色,琢磨片刻,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叶长秋撇开目光,不语,微风吹动他额前垂落的青丝,精致的眉眼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就在童山想再度开口询问时,就见少年突然转头静静望向她。
“你可是很喜欢瑞儿?”他这般问。
对于这样的问题,童山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应:“自然。”
“那我呢?”少年迅速接话。
“......自然喜欢的。”
“那我与他你更喜欢谁?”
“......”童山语塞,这能拿来比较的吗?
见她不答,少年脸上现出了急色,可又不敢催促,只能紧紧盯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喜的话。
“都喜欢。”童山无奈叹气,伸手抚平少年眉心,柔和的眸子与他对视:“无论是你还是瑞儿又或是阿爹,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胜过我的命。”
女子双眸温柔诚恳,虽他不是唯一,可那温柔的眼神足以将他溺毙,叶长秋痴痴凝着她,冷淡的唇角上扬,往她身旁蹭蹭,歪头靠在她的肩上。
“你昨夜说话不算数。”心结打开,少年开始控诉起夜里的事。
童山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糖糕差些卡在喉咙里,面露尴尬道:“太晚了所以......”
“我不怪你。”叶长秋大度的打断她的话,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话音一转:“阿山,娘亲她喜欢瑞儿喜欢的紧,不如我们将瑞儿送过去陪她几日罢?”
“啊?”突如其来的话让童山愣了愣,不解道:“离得不都挺近的吗?只要叶姨方便,都可过来的。”
“这自然不一样,偶尔过来瞧瞧哪能在家亲自照顾来得好。”叶长秋脸上一派的风轻云淡,说的话有理有据。
确实有道理,想法简单的童山只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
得逞的叶长秋抿起一抹笑,抬眸看着女子侧脸好一会,突然在她下颚处亲了一下。
童山一愣,摸了摸被亲的地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少年轻笑,在她耳旁低语:“今晚我要在房里沐浴。”
充满暧昧的低喃,愣是让童山这块木头听了个明白,她瞥了眼不远处的关氏,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仔细观察能发现她麦色的脸庞泛起浅浅红晕。
一片绿田中,两人旁若无人般亲昵,甜蜜的氛围随着清风飘散在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