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江怀卿并没有说什么,嘴角也依旧挂着浅笑,但是莫名的童山觉得他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多愉快,至少没有她想的那般开心。
童山眼眸里浮起淡淡的愁容,不是很明白男子为什么不高兴,明明簪子有了银两还省下了。
是不是不喜这般的样式?想到这个童山更是发愁,她如何懂这些,本以为是木簪子就成的。
见男子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童山抿了抿唇角有些失落的问:“你是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我叫开夏给你再刻一个便是......”
只是今日肯定不行了,任着这时间也是不够,明日她再与开夏说说,看开夏能不能再刻一个。童山就怕太麻烦了人,实在不行到镇上再看看就是。
本还在发愁之时,却见男子抬起头望向她,嘴角的笑意未变,眼眸内依旧波光柔柔:“怀卿并无不喜,只是这般麻烦了叶姑娘,心里彼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样,童山松了口气,能喜欢就成,毕竟是花了些时间的,若是他不喜欢她就真的只能拿回去给她阿爹了:“这个你不用担心,开夏她并不知晓这簪子是给你做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大对劲,童山有些着急挠挠耳根:“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怕叶开夏知晓是给他做的,定不愿做罢?毕竟上次看叶开夏的模样似乎对江怀卿是避之不及。
一时平日里本就不怎么会说话的童山更是愁的眉头紧皱,声音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江怀卿望着女子着急的模样眼含笑意,并不在意她所说的,轻声打断了她的声音:“童山姑娘不必与怀卿这般解释,童山姑娘能这般帮怀卿,怀卿已是十分感激。”
男子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慌乱的女子静了下来,她定定的望着他,似已经忘却了这般直盯着男子瞧有多孟浪。
江怀卿仿若未觉,抬手轻轻将沾在唇上的几缕发丝拿开,黑发粘上的透明液|体因为男子的动作而在唇上流下了几许光泽,有些许苍白的|唇瓣似感受到了痒意,轻抿了抿,苍白的唇染上了几丝血色。
这一幕对于平日清心寡欲,连男子的正脸都不会多看的童山来说是莫大的视觉冲击,一张麦色的脸霎时红透,连着脖子都染红。
咽了咽口水,那一双澄净的眸子就好似定格在那一处一般,如何都挪不开。想将男子苍白的唇狠狠揉一揉,那般应该会更有血色一些罢。
“童山姑娘?”
“......”
“童山姑娘?”男子轻柔的声音大了些,等童山反应过来时,他抬袖掩唇轻笑,眸里是满满的打趣:“童山姑娘这般瞧着怀卿,可是怀卿脸上沾了甚?”
男子的声音将童山惊醒,却在下一刻被男子打趣的无地自容,她双手紧握,脸色通红猛的垂下脑袋,结结巴巴地说着:“不、不是,什、什么都没......”
“那童山姑娘方才是在看甚?”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微歪了头,佯装好奇继续问道:“还看的这般入神,怀卿都唤了两次了。”
“我......”童山不知如何说,明知他是在打趣她,心里却还是慌乱得不行,胸口处怦怦直跳,任她如何想按压下去都无法,只能无措的与他道歉:“对......对不起......”
女子笨拙的模样成功取悦了江怀卿,他嘴角的弧度再不似以往那般完美,反而是更为自然的抿唇轻笑。
江怀卿侧过身子,手向着门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童山姑娘进来坐坐罢,怀卿刚煮了些甜粥,不知童山姑娘可否帮怀卿尝尝味道如何?”
要、要进去坐吗?
童山紧张的将两手在身侧搓了搓,抬眸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小小声地道:“这般......怕是不方便罢?”
毕竟他们是一人未娶,一人亡妻,这般待在一起若是让人瞧去了岂不落下话柄?虽说她一女子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一男子这般岂不是坏了清白。
正当童山想开口拒绝时,男子嘴角的笑容却淡了些,连一双眸子似乎也失了方才的神采,带着一股淡淡的失落:“童山姑娘可是怕怀卿坏了你的名声?”
“什、什么?”童山怔住,一时不明白男子话里的意思。
男子微垂下了眸子,手指轻轻的在簪子上滑动:“因为怀卿是个将妻主克死的不祥之人......如若让村里的人知晓童山姑娘与我共处一屋,定会有流言蜚语对童山姑娘不利。”
他的声音就好似在对一件事的轻描淡写,童山认不出里头有没有伤感之意。
“不、不是的,我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意思......”童山急忙对着他摆手解释,不想看到男子这般失落的模样:“我只是......只是怕坏了你的清白......”她话说的磕磕绊绊,双手垂在两侧紧攥成拳头。
他的清白?
“呵”男子自嘲的笑了一声,垂眸看着手上的木簪,眸底愈是平静冷漠:“怀卿在大家的眼里本就是克死妻主一家的不祥之人,早已习惯她们的闲言碎语。”说罢,他眼底闪过一抹讽刺:“一个克死过妻主的寡夫又何来的清白可说,再者......”
江怀卿抬起了眼眸淡淡的看向她:“更不会有人愿意靠近我这房屋,因为他们亦是怕染上了晦气。”
男子淡淡地将这些事实一一道出,他的模样更像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小事一般,眼里没有半分的伤感更没有一丝的难过。
童山看着平静的男子,张了张嘴想安慰他,笨拙的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抿了抿唇,紧握的拳头松开,轻声说:“那......便打扰了。”
童山坐在江怀卿院子里的木桌旁,打量着房子的四周,可能是没女人的原因,院子的围墙处都已经陈旧,看模样便知晓没有翻新过,不过除了陈旧些院子里放置的东西都很是整洁有序。
她看了一眼在灶屋里忙碌的江怀卿,本还紧张的心情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江怀卿将一碗甜粥端到她面前,柔声说道:“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童山压下心底的怪异感,接过他手里的小碗小尝了一口,轻轻的点了下头:“挺好。”
甜糯适中,虽说她不是很喜欢甜食,但这个甜度完全可以接受。
男子坐在她的对面,嘴角勾着浅浅柔笑望着她:“怀卿以前总是发愁做了些好吃的却没人能帮忙品尝味道,童山姑娘当真是帮了怀卿的大忙。”他似感叹一般说道:“童山姑娘真是个好人。”
只是喝碗粥而已,竟还有这般多的说法与赞叹,童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脖子,也不知晓要说些甚回应他。只得沉默的将甜粥几口喝完。
将空碗放到桌上,男子见状拿起她的碗便要再给她装一碗,却被童山制止:“一碗便够了,待会我回去还要吃饭。”
但男子却当她是不喜欢,抿了抿唇,有几分黯然道:“可是怀卿煮的不合胃口?”
于是因为男子的这句话,童山硬是再喝了两碗粥,等回家时她也已经差不多饱了。
刚回到家便看到院子里正挑着豆粒的关氏。
听到声响,关氏斜了她一眼,随意问了声:“知晓回来了?这太阳都下山了,我还当你要在外头过夜来着。”
童山挠着脖子进了家门,听罢也不吭声,从怀兜里将今日的银两递给他,梗着脖子想将话题带过去:“阿爹,这是今日卖包子收来的。”
关氏哦了一声,擦了擦手将银两接过来点着。
正待童山松了口气,以为他不会再问时,却见中年男子一边点着银两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她:“方才去哪了?这般晚才回来。”
童山眼睛不住的往左右瞟去,手不自然的摸向后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去......去了开夏家里......”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他再继续问下去。
好在关氏也没有太在意,将银两收到了钱袋里,起身往卧房走去,不忘与身后的童山念叨:“快些洗了手将菜端出来,等着你回来菜都快凉了,出外头玩也不知晓看着点时辰。”
“哦......”童山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脚步轻快的往灶屋里走去。
将菜一一端到了院子的木桌上,两人各自坐下。
童山望着桌上的菜,却没有什么食欲,方才喝了三碗粥都已经有了饱意。
关氏见人不动,夹了块肉放到了她碗里:“怎么不吃?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童山低低地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将米饭往嘴里刨着,刚吞下第一口米饭就打了一个饱嗝。
关氏小口细嚼着嘴里的饭菜,微眯了眸子瞪着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才开口:“你方才吃了什么?去开夏家还在人家家里吃了饭?”
“没有......”童山垂着脑袋,不让关氏看到她左右闪烁的眼神:“放才只是在开夏家里吃了点零嘴......”她觉得今日对阿爹说的谎话太多,不晓得会不会遭雷劈。
关氏丝毫没有怀疑,只是没好气的哼了声:“明知晓快要吃饭了你还吃这么多的零嘴做甚?”说着又重重的哼了一声,睨着她:“若是以后不想吃我做的饭了,我往后便少做一份!”
童山知晓他有些恼气,咽下小口饭菜,抬起头同他认错:“我下次不敢了阿爹。”
下次再也不在饭点时随便吃别人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