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心里堵着气。咬上去时候力道没有收住牙齿狠狠用力。
还因为动作太急被顾琛坚硬的肩头上磕到了唇瓣,丝丝地钝痛。
但,在咬上之后安歌才清醒自己的行为有多莫名其妙,立刻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想松口,却又不知道松口后该怎么面对顾琛。
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顾琛竟然没有因为被他咬上而躲闪和生气。
仅仅在他咬上来的一瞬间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忽地绷紧了一下肌肉,而后很快放松。
任他这么咬着。
这让他怎么松口?!
安歌闭了闭眼睛,默默寻找台阶下。
“这样......你能消气了吗?”
顾琛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低低缓缓传入耳中。
紧接着,顾琛的手松松地落在了他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丝。
宽厚温暖地手掌摩挲着,却克制般地没有完全把手掌重量放在头顶。
掌心和头顶敏感的皮肤上隔着层层发丝,发丝间的空气传递着掌心的温度和发丝带来的麻麻的摩挲感。
揉揉的,痒痒的,克制又包容。
像顾琛每次望着他一样,眼中是想靠的更近又怕被排斥般保持着距离的隐忍。
似乎头顶的酥痒的感觉传递到心脏,又随着血液传递到全身神经一样,安歌整个人麻了一下。
紧咬的牙齿,立刻松了。
唇瓣稍微离开健强的肩膀,咬痕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扁圆的一圈红痕上一颗颗牙印深深地印上面,泛着湿润的水光痕迹。
安歌不看顾琛,抬手抹了下顾琛肩膀上的咬痕,把上面自己的口水抹掉。
不自在地问了一声:“疼吗?”
顾琛的低柔醇厚的声音响在耳侧:“还生气吗?”
“没......没有。”
安歌还是不看顾琛,从他身上移开回到自己的枕头上,拉上被子蒙上半张脸,背对着顾琛,说:“那个,我就发下神经,你别在意。抱歉了。”
顾琛‘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地说了起来:“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想惹你生气的原因。”
“一开始,我以为你的因为我拉起你的手,当众宣示关系生气。跟你道歉后看到你好转些。”
“可是后来舞台上那些男人们送来贝壳后,你就.....更生气了。”
“你一直冷着脸,故意不理我,我稍微想开口跟你说话,你都会转身离开,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想.....你是因为,那些那些人送我贝壳生气的吗?”
沉暗的房间,顾琛的话一字字传入安歌的耳中。
低低沉沉地却一点点地敲开了他心里一扇门。
一直紧闭着,自己都不敢打开的门。门里面放着他不敢触碰,害怕的,想要逃避的东西。
他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想别离时那么悲伤难过,还不如不曾拥有。
一个人无论受多大伤,哪怕离开这个世界,都只需要一个人承受。
没有人会被牵连,更不用担心离开后,会有人沉浸在永生的悲伤中永不得脱身。
“要真是因为那些贝壳.....你放心,那些人,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顾琛的话语里隐藏着试探。
像是害怕安歌生气,又期待他生气。
期待着他奢望的惊喜。
“安歌......”
“不是,你想多了。”
安歌立刻打断了顾琛的话:“我,我是因为....”
他闷在被窝里,寻找着借口:“因为刚买的商品赔了钱不高兴。你也知道的,我一向看重投资,只要是赔钱都能影响心情......”
“你说真的?”
平躺着一动不动的顾琛,忽地朝他翻过身来,伸手压在侧躺的安歌肩膀上,把人压躺倒了自己身下和他对视。
安歌后面的说辞,瞬间哽住。
他终于看到了顾琛的神情,像是急切的期待着巨大的惊喜被突然打破般落魄到难以置信。
但眉间还凝着最后一点试探和期待,幽暗深邃的眼眸期许地望着他。
像是能穿透他的内心,看到他隐藏在心中自己都不敢打开的那扇门一样。
紧抿起的唇看上去还有些委屈。
安歌心脏都在发颤。他用尽伪装保持神色平静,双手推开顾琛的胸膛,回答:“真的。”
好在没有灯光的沉暗室内,看不到他脸颊两侧透着微微的红润。
顾琛眉间凝起的期许却还没有消失,一把抓住推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腕。
声音里藏不住地急切,质问:“那你,为什么咬我?”
一句话,命中了要害。
安歌心里慌乱,挣扎着想挣脱顾琛的手,说:“我......想找地方发泄不行吗?谁让你正好倒霉在我身边。”
“我在安家生气时总会骂家里人,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顾琛神色固执,眼神中试探和期许丝毫未减少。
安歌一急,佯装生气。
伸手拉下自己睡衣领口,露出一截单薄的肩膀,说:“算了,让你咬回来。”
“正好让我长个记性,以后生气了就憋着,也不找你顾总撒气。”
顾琛的手,忽地松了。
他身体稍微离开些安歌,视线落在敞开睡衣领口处那截胸膛上。
因为光线沉暗,更加显得那块皮肤冷白柔润,毫无瑕疵。
微瘦而显得单薄的骨骼清晰地凸显在皮肤下,肩头连接着锁骨那块下陷一个柔润的窝。
顾琛抬手一点点落下,食指指尖落在那一截锁骨上。
安歌禁不止地浑身收缩,极度紧张了起来。
他说让顾琛咬他,只是故意气话。
顾琛不会真的趴上来咬他一口吧?
他心里砰砰急跳,眼睛惊望着顾琛,心里想不出来该说什么才能躲过去。
然而,顾琛的指尖只在他锁骨上轻轻滑下,滑落到肩侧拉起了他敞开的衣领,给他拢上,遮盖着裸露出来的皮肤。
还认真地扣上因为安歌拉下时,松开的扣子。
顾琛幽暗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肩膀处,眉间凝气的那些期许之色也已经散开,淡淡的神色里是藏不住地失落。
低哑地声音,轻轻地说着:“以后再生气,你还可以找我撒气。让我来哄你。”
安歌的心,又颤了颤。
顾琛给盖好被子后才离开些,回到自己的枕头上。伸手摸出手机,又问:“你赔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用。”
安歌脑袋蒙在被子里,压住繁杂的心绪和狂跳的心。
他知道自己反常的行为是什么原因。
知道心中不想打开的门里放着让他畏惧的东西。
因此,即使有了对顾琛占有欲和危机感,他不敢说出来,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他背对着顾琛说着这些话:“不用你哄。我赔的钱,让你来补没意义。明天我认真工作就能赚回来。”
“太晚了,你也赶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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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游轮早已在s市港口靠岸。客人们互相道别,陆陆续续下船各自回家。
安歌和顾琛先跟戴志豪道别。
而后去了二楼早餐厅跟安承林夫妇,和顾信鸿夫妇用船上的最后一顿早餐。
齐静和戴雅是多年的好闺蜜,安承林和顾信鸿也是事业上经常合作,加上两个孩子婚后日子平顺和睦。
两个亲家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互相聊的很开心。
顾琛和安歌坐在对面吃饭,听他们聊着时不时地搭话,看是一片团圆和气。
偶尔会有亲戚过来跟他们道别,临走时都会夸上一句:“你们家这俩孩子真好。”的话。
一切正常。
他跟顾琛还是所有人都以为的‘恩爱夫夫’。
从港口坐车到s市中心别墅区很快,一个多小时后安歌跟着顾琛回到他们的家。
家中王姨和厨师们早就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一进玄关安歌就闻到了几盆水仙的清香。
再走进室内,餐桌上放着一大捧金黄绽放的向日葵,向一轮轮柔和的小太阳一样给整个房间都带来暖和艳丽的气息。
离开的一周再回来,安歌竟然有一种游子归家心情。
走在楼梯上望着宽阔的客厅里的地毯,家具,吊灯都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只是走上二楼楼梯走廊后,给他提行李的家佣突然回头问他:“顾总,您和安少爷的行李箱还是分开放吗?”
二楼楼梯的尽头,走廊左右分开。
一边是顾琛的领地,一边是安歌的领地。
顾琛没有回答,静静地垂望着安歌。
安歌:“.....嗯,帮我提到我的房间吧。”
“是,安少爷。”助理提着安歌的箱子往走廊一头走去,安歌随后跟上。
后面,顾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抿着唇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人的房间,浴室床书桌衣柜全是他自己的。
宽敞明亮,却又觉得空旷。
睡了快三个月的卧室,安歌第一次有了不适应的感觉。
对着电脑忙碌一阵后,抬头想去寻找视线般往落地窗前望去。
仿佛觉得顾琛会坐在静静地翻看杂志,等着他工作完成带他去吃饭。
晚上睡到半夜,一翻身,身体一空‘咚’地安歌摔坐在床边地毯上。
他迷茫地望着周围。明明睡的时候是在对面那头,怎么就滚到这边还掉床了呢。
重新躺好后,浑浑噩噩中身体像是寻找安稳依靠一样,又朝着相反方向滚来,最后拽来一只枕头抱在怀里才沉沉睡去。
白天,安歌每次下楼都能看到顾琛的身影,要么坐在客厅处理着公司业务,要么坐在餐厅里翻开杂志。
看到安歌都会问:“想吃什么吗?厨房有零食水果,我让他们给你拿。”
明明这些自己都可以做。
两人还跟以前一样,早上一起吃早饭后,各自开车去上班。晚上,谁先回家谁先吃饭。
但似乎两个人都能不约而同地踩在一个时间点到家,晚饭基本上能赶在一起吃。
餐桌上每天都会换一瓶不一样的花,带来不一样的色彩和心情。
但又不一样。
一层被安歌拉起的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两人之间。
安歌不愿意跨过去,顾琛想跨也跨不进来。
安歌看似平静心里有了一种执拗般的情绪,跟自己过不去,也跟顾琛过不去。
就这么过了几天,安歌在公司上班的时候突然收到顾琛的信息:
【我需要出差一段时间。你要是在家无聊可以先回安家跟安叔和静姨一起住。】
顾琛出差?
安歌拿着手机,第一反应是想问:出差多久?去哪里?
最后想了想回复,道:【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他很快知道了顾琛出差,还跟安氏集团有关。
原来安氏跟顾氏合作开发的度假旅游区,出现了跟当地居民因为土地分割的民事纠纷。
事情通多法律很快解决,但有些手续需要负责人本人出席会议,并当场签字盖章做出公证。
原本应该主要负责人公司的安氏集团的安承林去参加。
但安承林这些□□程太紧,实在挤不出时间出差,就拜托了下顾琛。
顾琛当天就坐飞机去了山区。
家里,忽然更空了。
早晚餐的时候,安歌一个人坐在长长的餐桌上用餐。
餐厅偌大的落地窗的玻璃上,映照着空旷的室内和他自己孤寂的身影。
安歌吃着吃着,总会不自觉地望向对面顾琛的位置。
空空的。
但顾琛不在的日子里,每天都会给他发信息,例行公务一样早中晚各一条。
又似乎一直私下询问着家里人关于他情况,掌握着他几点上班,几点上班。
还交代了厨师们每天给他做的都是不一样的饭菜,十分合他的胃口。
家里零食不断,晚上下班后还会有外卖的椰奶奶茶送到。
若不是知道他在家,顾琛怎么会在远离自己几百公里的地方给他叫上他喜欢和椰奶茶。
即便是离开了,顾琛也还在用直白的方法,‘追’着他。
相反地,安歌没有被人远程管控着约束感。握着温热的奶茶反而有种充实感,仿佛心中那块空寂被填满了一样。
只是又过了几天,每天下班后的外卖奶茶没有送到。
安歌吃过晚饭,坐在餐厅等着一般喝着冲泡的茶,时不时地看看手机。
忽然间,他发现顾琛最后给他发的一条信息还是昨天早上。昨天中午晚上没法发,今天更是一条都没有。
安歌抿起了唇。
再一抬头,看到了餐桌中央的大花瓶一捧怒放的百合花。好像昨天也是这一捧。
为什么没有换?
接连一个多月,家中餐桌上每天摆着不同的花。突然一天不换,似乎意味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安歌招手喊来王姨:“这捧花是昨天的吧,今天没有换新的?”
王姨:“家里的鲜花,一直都是顾先生每天下午预定,第二天早上花店的人送来。”
“今天早上花店没有来送,我以为他们忘了,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说是昨天没有收到先生的预定。”
王姨解释:“我看昨天这捧百合花还很新鲜,就没有撤掉。”
原来餐桌上这些花,是顾琛每天预定的。
安歌没有时间感叹顾琛的贴心和细致。
他想到的是,为什么顾琛偏偏昨天没有定。
他也是从昨天开下午始他没有收到顾琛的信息
还有每天下班后该收到的奶茶外卖,今天也没有送到。
他神色凝重了起来,又问王姨:“今天顾琛有没有给你们交代什么?”
王姨想了想:“今天....还没有。”
安歌:“那昨天呢?”
王姨:“昨天上午交代了要我们要给您买新鲜的牛奶之外,我跟厨师他们就没有再收到顾先生的电话。”
还是到昨天上午为止。
安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急忙拿起手机直接给顾琛打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而且不是没有人接,而竟然是没有信号!
顾琛去了什么地方,会接收不到信号?!
一瞬间,安歌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不安地急速跳动了起来。m.w.com,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