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璃想到了南妍风当时的眼神,她一点都不像是神志不清的人,她的目光很干净,很显然就是在暗示苏晚璃快点离开顾家。
现在回想起来,南妍风那个时候就是故作害怕,就是为了牵制顾承谦,从而给苏晚璃争取顺利离开的机会。
“慕尘,你说同样是axp69试剂,会不会内服和注射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苏晚璃道出心中的疑惑,是因为觉得南妍风和自己病发时候的症状是不同的。
祁慕尘从苏晚璃的疑问中隐隐猜到点什么,“阿璃你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苏晚璃点头,“你告诉过我,我最后一个阶段病发的时候记忆完全停留在当初最痛苦的时候,丝毫都不记得我们如今相爱的事实,可我觉得南妍风不同。”
“她是怎么样的?”祁慕尘好奇追问。
可苏晚璃不由地陷入了沉思,神情也变得凝重许多。
“或许是我想多了,对于南妍风而言,她最痛苦的是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南妍风才会一直产生眼前发生大火的错觉,所以她一直会念念自语的说南斯泽和初瑶葬身火海……八壹中文網
思及此处,苏晚璃的心尖像是被刀刃狠狠划了一下。
当年在狱中心如死灰的时候,要不是南斯泽,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因为那时候还在肚子里孕育的祁澜君,就是她黑暗人生中的最后一束光。
就是这一束光,才让她撑到了最后。
而这道光之所以没有熄灭,全靠南斯泽。
初瑶亦是如此。
在她和祁慕尘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几次都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
可如今,他们却都葬身火海,怎么想苏晚璃都觉得心痛,也感到深深的遗憾。
南斯泽和初瑶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葬礼相关的事都是苏晚璃在处理。
初瑶在景都没什么朋友,唯一的亲人就是那两个还年幼的孩子,可苏晚璃当然不会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而南斯泽虽然也没什么亲人,可他南医生的名号在景都是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不少曾经被南斯泽治愈过的病患和同事得知南斯泽发生意外后,都自发前来悼唁。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吊唁完离开后,已经是傍晚。
原本是昏黄的夕阳,却忽然变得灰蒙蒙的,不知不觉中就飘起了小雨。
祁慕尘说是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出门了,这会儿苏晚璃一个人收拾着屋子。
收拾着看到面前初瑶和南斯泽照片,她恍惚的停下动作,眼泪很自然的就从眼眶低落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们能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一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约出来一起见面,喝个茶。”
“你们帮了我和慕尘那么多,可我们夫妻却没有为你们做些什么。”
“初瑶,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儿女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照顾,我会把他们抚养长大,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然而苏晚璃的话刚刚说完,身后忽然传来记忆中那道温润的声音。
“这个重担,还是交给我这个亲生父亲,会比较合适。”
苏晚璃一顿,随即转身回眸。
眼前男人披着如墨般的黑色大衣,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脚步沉重的往前走来。
靠近的过程中,男人将墨镜摘了下来,随即就露出那张五官精致,英气逼人的俊容。
祁墨非双眼通红的望着初瑶的照片,好久都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祁墨非还活着,苏晚璃其实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这会儿看到祁墨非出现,她很意外。
可随机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祁慕尘,苏晚璃渐渐明白过来。
祁慕尘一个小时前出门,说有重要的事要办,原来就是去保释祁墨非的。
回想起来几个月前的事,祁墨非心死无望,决心准备接受枪决,也放弃了上诉的机会。
可后来,在苏晚璃和祁慕尘的劝说下,他还是想通了。
他选择了上诉,选择了生,而不再求死。
后来这件事就一直在默默进行中,除了苏晚璃和祁慕尘,谁都不知道祁墨非最终的判决其实是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而当时在探监室里,祁墨非再三要求拜托苏晚璃和祁慕尘的就是希望他们帮他保密。
他希望在初瑶的印象中,他祁墨非这个罪大恶极的混蛋确确实实已经伏法死了。
他不想再给她带去任何困扰和烦恼,他也真心实意的希望南斯泽能和初瑶有个美满的结果。
而他祁墨非这个人,就永永远远的消失在初瑶的世界里。
哪怕二十年后刑满,他也不会再去见她一面。
然而在狱中悔过的期间,他却得知了南斯泽和初瑶意外身亡的事。
祁慕尘也没有打算告诉祁墨非这件事,是祁墨非在无休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主动拜托狱警联系的祁慕尘。
而祁墨非现在也只有一个小时的保释时间,警方的人这会儿正在外边等着他。
“阿璃,来。”
祁慕尘站在门口,朝着苏晚璃伸出手。
苏晚璃会意,迈开脚步走向祁慕尘。
“阿璃,我们在外面等吧。”祁慕尘牵起苏晚璃的手,朝门口走去。
苏晚璃扭头看了眼祁墨非,那高大的身躯,此时此刻看起来别样的单薄萧条。
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心爱的人阴阳相隔,这是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吧。
苏晚璃也感到刺心的疼痛。
她抬眸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绵密的春雨从眼前无声飞扬着,苏晚璃突然感觉自己其实是个幸运儿。
曾经历尽黑暗苦痛,但最终得以和心爱的相守,她已经足够幸福。
屋内。
祁墨非凝望着初瑶的照片,思绪已然不知道去往何处。
犹记得那年在海边的初遇,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可那个小女孩却已经不复存在。
祁墨非闭了闭眼,猩红的眼眶里布满水雾。
他点了三支香,不知道是不是那烟雾熏疼了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砸。
可他却笑了一声,“可能老天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我之间的命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