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说着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递了过去。
轻飘飘的一张纸落在祁慕尘的手上,却好像是沉重的磐石落下,无形的压迫感令他浑身不适。
病危通知……
她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的视线了吗?
他决不允许!
“慕尘,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你就签字吧,让晚璃安心的走吧!”苏晚莹上前来劝道,去挽祁慕尘的手臂。
可祁慕尘一把推开她,将这份病危通知书揉成团一扔,双目赤红,“什么病危通知!她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危了!你们赶紧给我抢救,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家医院也就别想开下去!”
小护士被祁慕尘此刻的模样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转身跑回去。
没多久,又有几个专家医生赶到,匆匆进了手术室。
祁慕尘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眉心深锁得厉害。
怎么会?
他怎么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那么担心苏晚璃。
这种前所未有的惴惴不安快令他疯癫了!
他想知道苏晚璃的情况!
在他强烈的要求下,医生没辙,只能让他进去。
祁慕尘换上一次性消毒装,全身上下都消了毒,这才被允许进入手术室。
在进去的那一刻,他甚至还幻想这只是苏晚璃的一场戏,她其实是安然无恙的,但进入视线的画面是触目惊心的,是令他窒息的。
他能看到的只有苏晚璃的这张脸,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也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望苏晚璃的脸,尽管她脸上的刀痕那么明显,可是他却觉得她眉目如画,那般好看。
如果能睁开眼看看他就更好,那双眼睛,是最美的。
然而一切都只是他虚幻的想象,苏晚璃一动不动,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维持着她岌岌可危的生命。
祁慕尘呆滞的站在一旁,那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令他无所适从。
脑海里满是多年前苏晚璃上大学第一天的画面,她犹如懵懂乱撞的小鹿,奔波开学事宜,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他,她抬眸红着脸的望着他说了句,“学长,不好意思。”
那声音真好听,像山涧里的清泉那么的甜。
那张脸又是那么的好看,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味道,那双眼,更是灿若朗星般璀璨明媚。
再后来,他们结婚,婚礼上的她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美丽与动人,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
可是现在……
祁慕尘听着仪器发出来的各种声音,终于是无法再承受这样的煎熬。
他怕了。
害怕的逃离了手术室。
第一次感受到不能承受的疼痛竟然是因为害怕苏晚璃会死。
怎么会?
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她的,从不在乎。
祁慕尘不停地催眠自己,压迫自己的情绪,然而心口处传来的密集坠痛感令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无法自欺欺人的事实。
他爱上了苏晚璃。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心房里逐渐地住进了一个叫苏晚璃的女人。
他明明记得他要爱苏晚莹的,爱那个小时候他给过承诺的苏晚莹,怎么会变成苏晚璃了呢……
祁慕尘心烦意乱的捧着太阳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盏还没有熄灭的红灯,他发现自己好像丢了什么珍宝,丢在了记忆里流沙里,再也找不见了……
整整一天过去,急救室的灯还是没有熄灭。
苏晚莹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但奈何祁慕尘此刻的模样太吓人,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等,等一个苏晚璃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
司画情不久后也赶来了,见祁慕尘守在急救室门口,她上去为苏晚莹抱不平。
“慕尘,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怎么能让晚萤一直陪着你在这儿耗着,以我对苏晚璃这个坏女人的了解,她一定是在演戏!她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想破坏你和晚萤的订婚而已!”
“来,晚萤,跟我一起带慕尘回酒店吧!”
司画情说着就要去拉祁慕尘,苏晚莹正想上前帮忙,不想祁慕尘突然猛力甩开司画情去拉他的手,那双赤红的眼,直射过来,散发着幽冷骇人的光芒。
“就算她是在演戏,那也是演给我看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滚!”
没想到祁慕尘会有这样的回答,司画情有些畏惧的愣了一下,但又接着帮苏晚莹说话。
“慕尘,这你就不对了,你和苏晚璃已经离婚了,现在晚萤才是你的未婚妻……”
“离婚了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我女人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的名字刻在我们祁家族谱上的事实!别再来烦我,否则苏晚璃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全都算在你们头上!”
祁慕尘所说的话,瞬间令司画情和苏晚莹静若寒蝉,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他此刻的神情模样实在太可怕,尤其是那双眼睛,多看一眼,就好像要被他刺穿了一般。
苏晚莹暗自握起拳头,根本不能接受祁慕尘此刻对苏晚璃如此在乎的表现。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祁慕尘对苏晚璃的特别。
他能让她怀孕生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她呢?哪怕她多次用酒灌醉他,企图和他有肌肤之亲,一夜良宵,但每次他都只是沉沉入睡,她根本一次都没得逞过。
一整夜,进去手术室的专家换了一批又一批。
祁慕尘也主动联络了他最好的专科医师赶过来给苏晚璃抢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游走,祁慕尘从未有过这种度日如年的感受,也从未觉得夜晚的时间是那么的难熬。
第二天,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噔”的一下熄灭。
祁慕尘的神经线好像也跟着被拉扯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眼里带着一抹期待,期待苏晚璃抢救成功的消息。
短短一夜的时间,他生出了胡渣,脸色憔悴不堪。
专家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祁慕尘,遗憾的摇了摇头,“祁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