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若是不哄,苏良玉忍住了这股情绪,可能过会儿也就过去。
可李深偏偏要出声哄,苏良玉就有些憋不住,眼珠子“哗哗”的往下掉。
“诶,怎么还哭呢?”李深心里着急啊,又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他干巴着哄了好几句后,见一点效果都没有,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最后,他只能定定地站在那,等着苏良玉哭满意了自己停下来。
这阵子功夫,别提他心里都难受了,偏偏这时候院子里的另外几个人,没有一个进来这屋子里来瞧瞧。
李深不由得在心中有些埋怨,往日里左防右防,恨不得长个眼珠子跟着自己,今日却是需要了,没一个赶上趟儿。
但埋怨归埋怨,要李深现在出去叫人来哄玉娘,他还真挪不动脚。
眼见着苏良玉收势了,李深小心翼翼地跟她搭话,“玉娘,你好些了没?”
苏良玉哭完一场,心里的情绪崩得便没那么紧了,理智也开始上线工作。
借着抬起袖子擦拭脸上的泪痕的功夫,她躲在袖子后面的脸,是一片心灰意懒。
她是真的觉得看不见方向了
各个方面的。
李深的话,现实得戳破了她的天真。
凭借着她自己,哪怕再加上简师傅、三儿、小天,也难以过上普普通通的安心日子。
又或者,如李深所说,普普通通的人,哪里有可能过上真正的安心日子呢?
以后的路如何走下去了呢?
似乎,离了李深的帮扶,她除了被这时代践踏,也没什么其他可能了。
“玉娘,你别一直拿衣袖揉眼睛,对眼睛不好,实在难受的话,我给你打个水来洗把脸。”
心里的悲观与消极,与李深担心放柔了的嗓音,形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境。
苏良玉一时甜蜜,一时苦涩。
脑子里已经做出了选择,可苏良玉却较劲儿似的,迟迟憋着不愿意说出口。
李深毕竟不是苏良玉心里的蛔虫,自然也猜不到苏良玉的心思,他单单只以为是自己逼得紧了,苏良玉都被他逼得哭了。
心里虽然也感到失落,但好歹也不是他第一次被玉娘这样子拒绝了,便也没有特别激动的情绪。
只是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另外想办法哄骗得苏良玉跟着他回古德县去,到时候找老混账瞧瞧。
不过,在玉娘身上下功夫实在很难,软硬不吃,又舍不得逼迫舍不得催,他便另转着思路。
或许,他可以找个事儿,将那老混账诓骗到这儿来一趟,许要更简单一些。
心里想着这些事,李深也没忘了自己刚刚跟苏良玉讲的话,站起了身子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左脚刚刚跨过门槛,右脚还未抬起,他听见苏良玉喊他的名字,脑袋比思绪还快一步,已然回转了脑袋看过去。
“玉娘,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反应过来后,李深第一直觉就是玉娘还有哪里不舒服,并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否则她绝不会在自己主动离开了唤住自己,这是他一贯来的经验。
苏良玉很有些紧张,手指拽着衣袖口,紧了又紧,李深回头反问了她一句后,她想说的话便失了一半的勇气去说出来。
她讪讪的先回答了李深的话,“没……没……没哪儿……不……不舒服……”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叫她说得那叫一个忐忑。
苏良玉自觉丢人,手指被她自己捏得发白,太没用了,她怎么连回句话都回不好了呢。
想着原因,她便有些迁怒,看着李深的动作转为了瞪着李深。
李深:……
李深咽了口口水,不过这次他有注意,没有发出声音来,连上下滑动颤抖的喉结,都被他新换上的衣服领口挡得死死的。
玉娘这样子说话,这样子瞧着自己的模样,实在太招人了。
李深眼神里透出了勾子,恨不得直接一把捞起苏良玉困在怀里,死死抱住,再死死的亲上去。
最好,再将人亲哭出来,亲得她说话永远这颤颤抖抖、拖着小音的调子。
那该多美啊!
李深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奔着不可描述的方向走,眼神也越来越火热,完全忘却了自己此刻还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这一茬。
忽略了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神,明晃晃地就是直愣愣一傻大个的形象。
简师傅送完人来,就瞧着了李深这么一个背影,好一会还没动弹,简师傅便觉得有些疑惑了,喊了一句,问道:“李捕头,怎么站这处不动弹呢?”
直面了李深视线,心里擂鼓一样紧张的苏良玉,听了简师傅的声音后,稍微松了口气。
这下子,也没有条件说那话了。
被李深激起来的勇气,一下子被卸了个干净,苏良玉不打算说了,再拖拖吧,等下一次有机会再说。
暂时不准备将那话说出口了后,苏良玉便低垂下了脑袋。
她不想叫简师傅发现她刚刚哭了这回事儿,也不敢说话,怕叫简师傅听出她声音的变化。
李深心里想的真激动呢,被简师傅一个打断,玉娘脑袋也垂了下去。
莫名其妙,他想给简师傅送远一些的地方去。
早先不来,这时候来,真的不是故意在憋着损招对付自己吗?
心里恼恨,李深面上还得摆出宽和的姿态来,“没啥事,就觉得这处站着舒服。”
简师傅无语至极,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那麻烦李捕头先让让我,我想进去看看玉娘。”
李深干咳了一声,将门口让开了来,却没有如简师傅想的那样凑在屋子里不离开,而是直接出了这房间,沿着屋檐下的过道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简师傅瞧着心里便犯了嘀咕,“奇怪了,这回怎么走得这般利落?”
他探头往正屋里面瞧了瞧,良玉没离开啊,在这屋子呢?
依着李捕头那见着良玉就挪不了步子,恨不得死缠烂打的模样,居然会主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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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惊奇,但简师傅也没有多加深究,毕竟李捕头这人,有时候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说不得就是又惹了良玉生气骂了他一顿,见着自己来了不好意思,才避将开来。
简师傅往房间里走,看着苏良玉在那低着个头,心里不免也有些低沉沉。
他心十分愧疚,没有照顾好良玉,以致于良玉损了身子这件事。
“良玉,自今日后,你便好好在院子里养着身子。刚刚过来的大夫说了,你近些日子操劳过度,要将歇修养,院子里的活儿都不要你操心,还有我和两个小子在。”
苏良玉听着简师傅这么说,心里没怎么当回事儿,只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些医者话术。
人生在世,谁身上还没点子小病小痛的。
便放低声音,想含糊过去:
“简叔,你放心吧,我这能吃能喝能走的,就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所以面色瞧着不好看。”
“你别太担心,我好好休整一下,过几日就没事了。”
“你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大夫的话都敢不听!”简师傅看苏良玉这幅不怎么上心的样子,难得的严肃着脸训了苏良玉,要求道:“听我的,明日起,不准你沾院子里的任何活儿,有什么事情,你就吩咐两个小子做,他们俩办不了的,你就放着等我来做!”
苏良玉看简师傅这么严肃认真,也不好意思一直板着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便先答应了下来:
“好,简叔,我听你的,歇着什么也不做了。”
简师傅满意的点了头,“刚刚大夫开了药方,我待会儿就给你去将药抓回来。”
说完这句,简师傅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李捕头在这院子养伤,我瞧着他行动自如,你也不要顾着他伤病就委屈了自己,若是李捕头做事过分了,你就避开些,别与他一般见识。”
“真有了委屈,你也等我回来再与我说,我再去找他谈,别又冲动得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李捕头那性子,你若是不软和些用聪明的法子对方,硬碰硬定是你要吃亏的,可明白?”
看着传授心经给自己的简师傅,苏良玉有些想笑,心里头又有些隐秘的欢乐。
简叔不知道,李深现在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分,经了这几次,她已经试出来了,李深害怕她哭。
而且,她也打算放下一些东西,想着慢慢去试试了。
只是这话,她谁也没说就是。
面上苏良玉还是保持了以前的态度,乖巧应下简师傅的嘱咐。
“好,简叔,我知晓了,你放心就是,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他要是发疯,我就先让着他,避开他。”
简师傅放了心下来。
“那好,我这就去抓药,记得,不要干活儿啊!”
苏良玉看着简师傅这一副好似又当爹又当娘的样子,心里感到熨帖,又觉得想笑,“简叔,我都这么大人了,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出去抓个药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一会子的功夫,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简师傅自己也有些失笑,是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此时,两人却不知晓,有些即将发生的较为突然的事情,人无形之中会感知到,从而做出一些与往日不一样的动作来。
称为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