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城里的。”李深毫不客气,跟这老混账也不能客气,否则便只会叫他得寸进尺。
“我什么时候来城里的?”男子重复了一遍李深的话,嘴里含含糊糊,心里直骂这狼崽子看问题尖锐,他有种自己的计划不能成功的预感,“唉,刚来不久,也就这段时间来的,没几天,不算久。”
李深闻言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下这院子,“我记得师父你出行讲究,这院子看起来虽然可以,却不像是你的容身之处啊。依你的性子,这院子不会是你的住处,又怎么今日就偏好在这里等我,莫不是防着我,连真实住处都不愿给我透露?”
“哪里的话,我们也好几年没见面了,这人年纪大了,喜好总是反复无常的,我这会子,就偏好这简洁些的院子,瞧着大方,我住着舒畅,哪里有你小子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一天不干正事,瞎胡闹你!”
男子干笑着,心里却使劲在骂自己收的这个混账玩意徒弟,一天天心眼子比自己还多,怎么不起个木筛子的名字,叫什么李深!
李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老混账这昏七不搭八的样子,就是心虚说谎话。
李深也不戳破,接着探问自己想知晓的事情:
“哦。那还挺好,以前你那番习惯娘气得很,是个男人都看不惯,现在老了总算正常些了。”
“不过,今天我寻苏良玉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子人,领头的是个挺年轻的,手里有一样药,效果挺不错,我都被药倒了,瞧着不凡,便多嘴问了句,那人说认识你呢!”
男子脸上的干笑凝滞住了,“说……说认识我?不可能吧,我在这县城里拢共这次来了两回,能认识什么人。”
看老混账装疯卖傻,只字不提药的事,李深笃定那人的药出自老混账手里。他可是被老混账试了无数回药的人,依着老混账的功力,这时间除了老混账的药,怕是再难有人制得出叫他都被药倒的药来。
“不认识?那就好,我猜着也是那人胡言乱语的,便硬撑着取了他的狗命,也算是叫他为胡乱攀扯你和狗眼不识人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了。”
“什么?杀了?你给人杀了?”
男子跳了脚,这狼崽子真是,怎么能就这么将人给杀了呢?
这回真是闯祸了!
看男子跳了脚,李深眉头皱了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冷淡,“怎么,你还真认识,不能杀?那晚了,已经杀了,运气好,尸体这会子说不定已经被城外的衙差碰见带回了衙门,运气不好,也不知被城外的什么牲畜饱餐一顿!”
“你这混账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你就取了他性命?还被拉回了衙门?我真是,这回要被你害死了!欺师灭祖!你这混账!”
男子再没了淡定,他实在没想到,狼崽子会下这么个狠手!
“他要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他!”
男子看着李深,一边觉得自己要被这孽徒气死,一边又觉得这狼崽子就是这性子。
又想起自己在这里面掺和的手脚,最后也只能平息下了心里的烦躁。
事情已经了,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为着个棋子放弃自己这唯一的徒弟,便只能想法子先扣下这个消息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叫那人身死在这古德县内的消息传了出去。
“罢了,此事算了。你赶紧想办法,不能叫那人的尸体到了衙门,我拿一瓶药给你,可化去他的尸骨,至于其他,我想你有办法处理好。”
李深从椅子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好处理,我管他什么人,死了便死了,我又不曾留下证据,便是尸体到了衙门,也寻不到我的头上来。累了,懒得动弹,借你这院子歇息一晚。”
说着,李深便往今日苏良玉待过的那个房间而去,气得男子在身后捂住胸口直喘气。
“混账!站住,我都告诉你,行了吧!”
“给老子滚回来!”
男子已经失了风度,见李深回了身来,恼得将自己狠狠砸进了椅子上半躺着,抚着胸口直叫嚷:“气死了,气死了,早知道你这混账这般浑,早些年不该收你做徒弟,该打断你手脚才对!”
李深冷眼看着男子的这些招数,面上是波澜不惊,“老混账,要说就赶紧说,我今日没精力跟你搁这唱戏!”
“那人,我是认识,他手里的药也确实是出自我手,但不是我给他的,他是自别人手里夺去的,正是因着这药,他缠着我要拜我为师。我看不上他,便推辞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名额已经给出去了,不便再收。
他不知打那知晓了你的消息,便往这古德县城来了,说是要你退出去。他那人不咋地,但是心狠爱玩,偏偏还有个好出身,我能不放心你,又不能明着面得罪他,便也就悄悄赶了过来,想着不能叫他伤了你!”
说到这,男子恶狠狠地瞪了李深一眼,“哪晓得我心心念念赶过来帮你,你这混账就没一句好话,生怕是气不死我,真是师门不幸,收了你这个孽徒啊!”
李深听着,嘴角凉薄地掀起,竟是不太相信,“我是你的徒弟这消息,除了你自个儿知晓,便也就只有我们县太爷知道,那人出身再好,也寻不到这地来问县太爷,你说说谁透露的消息?”
男子一噎,却是面不改色回答,“我也就是不小心喝了酒,被他套出了话。”
“什么酒能叫你醉得人事不知、任人套话,又大失分寸,说出一些明知不该说的话?”李深还是不信,“再烈的酒于你不过一剂药的事,你这话,说来是骗我,还是骂我?”
“那人乃是京中贵戚,家中独子那种,与现今最热火的那位是内亲,这样的权贵子弟,我哪里得罪得起?你师傅我虽然特立独行,但家族一事,我也不能毫不顾忌。原想着,我将自己灌倒,躲过一日是一日,哪里知道,那些人会使这招数……”
男子声音正经起来,边说边叹气,倒是添了几分可信度。
“所以,那人就到了这地方来折腾我,故意设计绑架苏良玉这些,就是想要逼我退位?”
男子点点头,一脸真诚:“是。”
李深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到底信没信男子的话,“哦,那你还真是很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