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还不习惯自己一夜之间,已经成为别人女朋友的这个身份,而且她还垂涎人家*已久。宋锦借口要去卫生间,转身躲进书房里去了。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秦野的书房布置的很有气氛,墙上就很随意地贴着几幅字,也没有裱起来,就是光光一张纸,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重视的样子。
宋锦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可惜写的是草书,也没看懂几个字。(后来宋锦才知道,那根本不是草书,那是秦野小时候被逼着练字,又想出去玩随后乱画的,后来被爷爷发现了狠狠批评了一顿,东西却一直留在现在,说是要以此为耻。)
书桌后放着一张雕花椅,看起来很古朴,但奇怪的是和整间现代化装修的屋子并非格格不入,反倒另有一种味道。
宋锦从贴着字的墙壁下走过,来到书桌前,摸了摸木椅顺势坐下,恰好看到刚才那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不知不觉念出下一句,“以前以为秦野是个糙汉子,没想到内心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还写蒹葭苍苍呢。”
柔情的汉子秦野在沙发上翻了两页杂志,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甚至连自己看的什么杂志都不知道,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宋锦还没出来,心想怪不得不管在哪女厕所总是长长的队伍,站起来就往书房去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
宋锦正看着字发呆,闻言抬头:“啊?”
秦野看她盯着那几个字看,走过去笑道:“这几个字写的不好。”
“没有,我觉得很好看啊。”秦野站在她身侧,宋锦不得不仰着头说话,“我不会写毛笔字,就一直特别喜欢字写得好的人。”
“我听说,李茂欢的字写的也不错。”李茂欢是圈里知名的长相特殊的男艺人。
“其实……主要看颜值。”
秦野把镇纸挪开,胡乱拿起那张纸就准备扔纸篓里。
宋锦连忙站起来拦下,“你要干嘛?”
“扔了啊。”秦野话还没说完,就把纸揉吧揉吧扔了。
“就这么扔了啊。”宋锦满脸的可惜和惊讶,全身趴在桌子上伸长了脖子去看,眼珠子都快蹦到纸篓里去了。
见她满脸可惜,秦野问:“你很喜欢写字?”
宋锦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笑道:“准确的来说,是我喜欢看人家写字。小时候我有一次偷跑进院长办公室,看见她在写毛笔字,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写毛笔字,觉得好看极了。从那以后,我一有机会就去看她写字,她高兴了偶尔也教教我。”
说到后面,宋锦满脸都是欢喜,眼睛里放出光彩来。
秦野从没见过这样的宋锦,又问:“你刚才不是说不会写吗?”
宋锦眼里的光瞬间就黯淡了,慢慢坐回椅子里,轻声地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没学了。”
这样的宋锦,让秦野后悔又心疼,后悔的是自己不该提起,心疼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昨晚在车上,那个哭喊着的宋锦。
“喜欢什么诗?”秦野摊开一张纸,拿镇纸压住,又从笔架上选了一只毛笔,偏头问她。
“嗯?”宋锦还陷在自己的悲伤中,见他已经摆好架势,下意识站起来给他让位。
“喜欢的歌词也行。”秦野见她还是愣愣的,调侃道:“实在不行,写你喜欢的人的名字也行。”
“那写你的名字吧。”宋锦故意道。
秦野正要动笔,闻言一顿,抬起眼睛看她。
宋锦心里一阵悸动,躲开他的目光,低下眉眼说:“我是说,落款写上你的名字。”明明想要打趣他,怎么被他看几眼就心虚了。
见她总没主意,秦野自己做主写起了刚才那首《蒹葭》,高执,悬腕,一个蒹葭的蒹字就跃然纸上了,他神情淡然,写完又去蘸墨,谁知道墨竟然没有了。他刚才为了静心才来写字,这里不常住,他也是现磨的。
宋锦连忙走过去,十分熟练地拿起那方刻着素淡花纹的砚,加水研磨起来。
“姿势不错。”秦野夸奖道,人也挺好看。
宋锦得意道:“我可是专业的。小时候院长正经字没教我写过几个,研磨却是手把手教出来的。”
秦野看着她笑,心想这人可真奇怪,也就那一分钟的时候,一会儿满眼悲伤一会儿又笑的像个孩子。
等有了墨,他又一口气写完了后面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要不是纸不够了,他能把这一首诗都写完。
秦野遗憾道:“可惜了,早知道写小字,能把这一首都写完。”
“那换一张纸继续写啊。”宋锦说着放下砚就要去拿纸。
秦野伸手拦下来,“换一张纸感觉就不一样了。”
宋锦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该不会是后面的不会背了吧?”
秦野笑了,学了一句他爷爷经常说的话,“小姑娘,我看诗经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宋锦当然不信,与他争论:“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装老成。”
“我今年过完生日就27周岁了。”
女性的年龄比较敏感,虽然宋锦看上去不像那种会在意年龄的人,秦野还是没直接开口问她多大了,只说了自己的岁数。
“你居然已经27了!”宋锦惊叹道。
秦野颇为得意道:“不然怎么是秦爸爸,嗯?”
“根本不像啊,你看起来最多大我三岁。该不会……”宋锦想起娱乐圈那些给脸打针的传言,眼睛只溜溜盯着他不放。
秦野被她看得难受,赶紧说:“我的脸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宋锦不说话,还是盯着他看,心下想纯天然倒是有可能,无公害还难说,这张脸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不娶何耽呐!
“你大我五岁,这么说来难道你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看《诗经》了?”宋锦还没忘了这事儿。
秦野讶异道:“你才22?!”
宋锦微笑,“你以为我多大?”她这个微笑是嘲讽的微笑。
“我以为你二十五六了呢。”秦野假装没看出来这个微笑的深意。
宋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看来让你失望了呢。”
毕竟是孤儿院长大的,没上过表演课却自带一身演技,宋锦在心里早就咆哮着扑过去,骑在秦野身上把他□□八百回了,脸上却还得挂着笑脸。好生气啊可是还得微笑。
宋锦气没处撒,就拿墨出气,拿起来狠磨了几下,有几滴溅出来把小脸糊了,心想秦野这要是再看不出来,他也白在世上活了。
秦野自然没白活,他就是看宋锦生气觉得好玩,才故意逗她。
宋锦研了一堆磨,见秦野还在那笑,心想你肯定是故意的,看我怎么祸害你的东西!
这么想着,宋锦展开张纸,也不用镇纸直接用手压着,又顺手拿了一只笔,就开始创作。
秦野给她让开地方,站在她身侧看。
宋锦先画了个圈,她不管画什么都先画个圈,总觉得这样才能进行下去,又在那个圈旁边画了个大几倍的圈。
秦野好奇,“你画什么呢?”
宋锦抿着嘴笑,“画你呢,你天生丽质,让我忍不住想画下来。”
“天生丽质这是形容男人的词吗?而且如果是一个人,这圈不应该是上下吗,怎么……”秦野还没说完,宋锦的画作就完成了,他的脸也黑了一大半。
宋锦画了个简笔画,内容是一种学名叫猪的动物,她画完还要秦野来提字,“快快快,你字好看,把你名字写上。”
秦野自然是不肯,她又抓着他的手往墨里面伸,笑弯了腰,“不写字按个手印也行啊。”
秦野干脆把墨沾满手,趁她不备抹了她一脸,左右各一道。
宋锦哪能饶他,立刻也要抹回去,却被秦野一声喝住,“这方砚是清朝的!”
宋锦被吓回去了,盯着那方砚发愣,这还是古董?随后意识到他可能是在骗自己,还是伸手去摸,却被秦野一把抓住。
“你以为我骗你?这真是清朝的墨,不信你看最上面的字,不过这是晚清的,也就一千多块钱。”
秦野说的一脸淡然,宋锦拿起来看了看都不会说话了,“这这这……这真是古董?那我刚才岂不是浪费了好多钱?”
秦野心想,就知道能把你唬住。
“也不能算古董,这样的有钱都能买到,我爷爷那儿一堆。”
“一堆?”宋锦心想一堆古董……他爷爷不会已经……
“我爷爷是做这个的。”秦野说的很随意。
宋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而多年后,当宋锦以孙媳妇的身份去看他爷爷的时候,才知道爷爷是安徽有名的制砚人,还是个什么派的传人,总之很有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