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后面还有一句。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这便是他对百夫长的吴辅的评价。
真不知道,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是如何坐上百夫长的。
此时
大帐内
那吴辅正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倒是惬意的很。
哪怕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秦国大军便要开拔了,他也全无大战前夕的那种紧迫感。
反倒是有几分勾栏听曲的愉悦。
就好像等待他的不是惨烈的战争,而是一个凯旋的典礼。
许是喝到尽兴之处,他霍然起身,提刀,于帐内挥舞了一套剑法。
舞毕,额头浮现些许细汗。
他豪迈大笑几声,“痛快,真痛快!”
走到桌案前,拿起酒杯又豪饮了几口。
这时,自殿外,有甲士匆匆而来。
“将军。”
甲士轻声,双手捧着一封信件,恭敬的看着吴辅。
吴辅缓了缓神,这才接过信封,麻利的拆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信件。
最为醒目的便是落款处的名字。
李斯,亲笔。
他神色顿时一凝,瞬间清醒了,继而呼吸都变得沉重一些。
他先是匆匆扫了一遍,接着眯起眼睛慢慢细读,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信中大致的内容,说的是已经为他铺好路了,只要这一次,他所率领的大军成功进入武遂境内,便是大功一件。
届时,丞相大人便会向陛下上书,直接将他擢升为千夫长。
他捏着信封的手指青白一片。
激动。
很激动。
此刻,便连呼吸都粗重几分,眼眸中都透出几分喜悦。
但在兴奋之余,神色又不免有些凝重。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这场战争,关乎到他是否可以坐上千夫长的位置了。
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原先他之所以那般悠闲,无非是不在乎输赢罢了。
至于战场上的残酷,他则完全不操心。
毕竟有老师给的暗卫在,保护他平安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信件的末尾,李斯加上一句:赵穆乃心腹之患,尽早解决。
吴辅看到此处时,眸色愈深。
从一开始的刺杀,便是老师下的命令。
虽说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赵穆究竟是何方神圣?以至于让老师如此大动干戈,亲自写信与他。
但随着那赵穆一次次破坏他的好事,也使得他对这家伙多了几分怨气与仇恨。
而先前为了杀赵穆,还白白送出了他珍藏许久的玄鸟玉佩。
实在是令他肉疼。
可以说,哪怕是老师不来信,他也会尽力诛杀赵穆。八壹中文網
不为别的,他就看不惯这家伙。
什么风光都让这人给占了。
正在这时,护卫匆匆走进,拱手道:“禀将军,赵屯长求见。”
吴辅闻言,面色微变,皱着眉说道:“赵穆?他来找我作甚?”
“末将不知。”
“罢了,带他来见我。”
吴辅将那份信件放在烛灯上引燃,甚至连烧成的黑灰都被他一口气吹散了。
而后,他便端坐在太师椅上。
赵穆走进帐中。
倒是颇为恭敬的拱手,道:“吴将军。”
吴辅面无表情道:“一个时辰后大军便要开拔了,你不在营中部署,来我这里作甚?”
对于这个时常破坏他好事的人,他实在喜欢不起来,断然也做不到笑脸相迎。
赵穆也不在意这些,拱手说道:“将军,属下猜测,距离山谷三里地左右的地界可能有埋伏。”
“笑话,那里地势平坦,空旷至极,怎么会有埋伏?你是把我当傻子了,还是你自己本身就是傻子?”
说到这里,吴辅微微眯起了眸子,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让我猜猜,你的目的是什么?抢我功劳?还是说以为有李镇做靠山,便想在一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一营是老子的天下,不是你的一言堂。”
赵穆平静道:“我是为了营中几百将士的性命而来。”
“笑话。”
吴辅顿时嗤笑一声,继而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酒水。
残存的酒渍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盔甲之内。
但他像是早就习惯一般,豪迈的抹了抹嘴唇,眼神满是不屑的看向赵穆。
他指着自己,说道:“老子是一营的百夫长,一营的大小事务便都是老子一个人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狗东西去操心了?”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说话时也不顾平日里的礼仪,竟说出了脏话。
“这一次的功劳,你抢不了。”
“别以为有李镇罩着,老子就不敢动了。”
咕咕咕
他又灌了几口。
白皙的面容上,那一抹酡红尤为明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明白告诉你,即便是他李镇敢惹老子我不开心,我他妈一句话就能弄死了他。”
“你信不信?”
赵穆平静的看着发酒疯的吴辅。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这家伙有些悲哀。
沉默良久,他说道:“我不与你争口舌之便,改道吧,至于功劳,你大可放心,都是你的。”
“改道?”吴辅略带些醉意的笑了笑,“笑话,天大的笑话,若是天亮之前赶不到武遂,误了军机,是你担罪,还是谁担罪?”
最后几字,音调陡然拉高,有些尖锐。
“我担罪。”赵穆依旧面无表情。
“你一个小小的屯长,担得起这个担子吗?非议军国大事,阵前抗命,至我朝廷礼法何在?军纪何在?秦律何在?”
吴辅阴沉沉说道。
语气已然透出几分杀气。
先前还在苦恼该用什么理由去对付赵穆,如今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可是会好好珍惜的。
念此,他大手一挥。
“来人。”
殿外持刀甲士听到命令,顿时迈着沉重步伐而来。
站在殿中,朝着吴辅屈膝拱手。
“屯长赵穆阵前抗命,给本将军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喏!”
那如同虎狼一般的甲士闻言,立时行动起来,一人一边,瞬间便将赵穆给控制住了。
赵穆微微皱眉。
想要用劲挣脱束缚。
毕竟,他也是拥有四百斤力量的武者,且还具有相当浓郁的灵力。
各方面而皆是远超常人,对付几名普通的甲士,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就当他准备动用丹田内的灵力时,却惊奇的发现,此时的他就如同普通人一般,手臂孱弱,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这坑爹的系统啊。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失灵了?
他苦笑一声,终于是有些慌乱,连忙抬头看向中吴辅,做最后的努力。
“吴将军,不管你我先前有什么恩怨,这一次你务必要听我的,事关几百将士的性命,不能儿戏啊……吴将军!”
声音渐渐远去,赵穆的声音也消失在他的眼前。
“呵!”吴辅冷笑一声,将桌案的酒水全都收拾干净,“我若是听你的,恐怕年都要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