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发…
谢春风有点窒息。
她谨慎的弓起手指敲了敲柜台,尽量将声音放得清软无害:“您好先生,请问这里有cosmos的玩具售卖吗?”
青年转身,单片眼镜上的垂链在灯光折射下划过一道昳丽的光。
细长的暗红色凤目微眯,狡然若狐,透着商人独有的精明奸诈感。领带束得一丝不苟,却因为身上的围裙显得有几分随性。
“cosmos?”
“对…啊,我指的是高斯奥特曼,你看过这个吗?”
谢春风比划着解释完,如是笑吟吟弯起眸。
谢春风不怎么接触电子产品,例如手机、电视、电脑一类,但她以前无聊,课堂上曾经公然摸鱼找乐子。
刚好屏幕上在放送慈爱战士高斯奥特曼的tv,谢春风十分兴致勃勃的追完了全集跟剧场版,甚至隐隐感觉有点上头。
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却不失温柔怜悯之心。
或许这就是众人所说的,神性。
遗憾的是,这种封闭式考场空间里并不可能存在玩具手办一类的物品,店长先生露出了难为情的神情:“或许您可以换一个物品。”
虽然有些失望,但谢春风还是乖巧的双手搭在柜台上眼巴巴望着另一侧货架上的面包与泡面。
“先生可以分我一点食物吗?之所以说是分,因为我出门好像一分钱都没带……”
明明是一句十分窘迫难堪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偏偏带了几分从容的理直气壮。
为了防止被拒绝,谢春风日常开始强行假装傻白甜。
她眨巴着眼,大半张白净的小脸被覆盖在毛茸茸的白围巾之下,墨发细软,愈发衬得桃花眼圆澄明亮。
“先生……”
没有人能拒绝被这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盯着。
店长先生似乎低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货架上取了她所需的物品,像是给小兔子屯冬粮一样,将打包好的纸袋塞进了她怀里。
“不要一个人在雪地里乱走。”
“遗光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谢春风得到食物比谁都开心,眼睛差不多完成月牙,脚尖点地有些不好意思的在木质地板上打着转。
他并没有否认遗光这个名字,而是淡淡的目送谢春风出店门。
谢春风当然觉得奇怪,为什么第一个考场遇见的npc会出现在之后每一个考场里,而且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如果所有考场里的人都是遗光,那么他拥有的是一个考场的记忆,还是所有记忆?
谢春风蹙着眉,还没想明白,就听见杂货铺门口挂着的风铃在寒风里被吹得叮叮当当作响。
她转身回望,隔着玻璃门能隐约看见店里那个模糊修长的影子。
这一刻,她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就像是,知道自己冥冥之中被神明一直温柔注视着,垂爱着一般。
少女折返脚步,没有直接回到冰冷的家,反而一手抱着纸袋一手捂着冻得发红的耳朵尖,快速的回到了杂货铺门口。
如果她的力量太渺小,不能也为对方做点什么的话,至少她想让遗光先生知道,她不讨厌他。
推开店门,谢春风与有些诧异于她折返回来的遗光对视。
许久,少女甜甜的漾开了梨涡。
“遗光先生,你有糖果吗?”
“我有钱。”
“那你有糖果吗?”
“我有一间店。”
“那你有糖果吗?”
“……”
店长先生盯着她,停止了思考。
见他不回答,谢春风便接着耐心的开口问。
“你想要糖果吗?”
“我自己能买很多。”
“那你现在有糖果吗?”
“没有。”
于是,谢春风笑眯眯的从手袋里摸出一颗包裹着漂亮糖纸的酒心糖,递到了他眼前。八壹中文網
“那,这颗送给你!!”
遗光不太能理解少女这种执着的幼稚行为,但此刻他心情愉悦,甚至需要以拳抵唇清咳几声,去掩盖逐渐上扬的薄唇。
他接过那颗小小的糖,本该让人感到疏离冰冷的暗红色凤目,此刻却明显眼角微弯。
傲慢又傲娇的神明极力想表现得不屑一顾,但他几乎藏匿不住得到一颗小小糖果的欣喜。
“虽然不喜欢甜食,但我还是勉强收下了。”
谢春风才不懂活了不知道几个万万年的孤寡神明的心理活动呢,她挥了挥手,转身再次推开了杂货铺的门。
而这次,青年泠泠散散的声线让她脚步一停。
他声音极好听,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像是歌剧里华丽的咏叹调,带着大提琴低沉的沉稳。
镌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与矜贵,是他无论薄唇中吐出怎样的字,都会被修饰成一个完美无瑕的词。
此刻,他唤:“阿酒。”
“诶?”
谢春风停下脚步,迷茫的歪头回眸。
年轻的店长,已经背过身去开始继续擦拭起闪闪发光的银器。
阿酒这个名字,是遗光还在那个魔法与精灵并存的中世纪世界里时,为还没出生的谢春风取的名字。
因为,她从出生起那一刻便被自私卑劣的父亲卖给了他,所以,遗光觉得自己十分有立场与资格给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他的神殿盛产于圣酒,他总希望那孩子的眼睛能像清酿的酒液那般澄澈。
年轻的神明私心偏爱,在她还未出生之前,便折取碎星的银芒去拟作她的眼睛,期望她比任何小姑娘都要可爱。
虽然过程出了点差错,这个早就该待在他身边的孩子被父亲卖进了奇怪的地方。
但,遗光依旧企图饲养自己的贡品。
——
离开了杂货铺,外面天色已经蒙蒙有些灰,明明谢春风感觉自己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但就是时间过得飞快。
为了防止被街区里游荡的怪物袭击,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利落单手撑着院墙护栏直接翻墙回了别墅。
等她抱着食物打开玄关的门,乔旬几人正脸色十分难看的坐在沙发上,不安的盯着她。
“诶?这是怎么了。”
谢春风将食物放上茶几,解下围巾搭在衣架上,搓了搓冻得有些发麻的指节。
李叔艰难的咽下一口冷茶,低声叹气:“没看住,那个东西好像已经爬进屋子里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