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腾离开后,冷静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她在床上躺着伸了个懒腰,终于感觉到精神头恢复了些,她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中午十点半了。
有许多个未接电话,她昨晚怕林菡芝打电话来打扰,故而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却有点心慌了,连忙点开一看。
有六个妈妈的未接来电,还有费腾的两个未接来电。
冷静立刻回拨过去,当然是打给费腾。
“醒了?好些了吗?”费腾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混着笑意,烫红了冷静的耳朵。
“嗯,好多了。”冷静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如羽毛般挠过费腾的心。
“我任务顺利完成了,打个电话给你说一声,怕你挂心。”费腾说。
冷静笑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那就好。我得回家一趟了。今晚我值班,明天有门诊,等我空了,和你联系。”
“好,我回到特警驻地了,要开始训练了。”
“好的,那再见!”
“等等,还有句话想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
“我好喜欢你说喜欢我的样子。”
冷静这下不光耳朵红了,连脖子和脸都红得如蒸虾,但毕竟隔着遥远的距离,她比平日里要放得开,娇娇软软地道:“我也好喜欢你说永远喜欢我的样子。”
“那你等着,等我再说给你听!”费腾低低地笑了起来。
冷静的脸越来越热,嘴里却道:“好啊,我等着!”
费腾在电话那头笑得更大声了:“怎么办,我好迫不及待!……”
挂了电话后,冷静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棉被里,天啊,这些这么不矜持还有点放荡的话来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过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意慢慢消了下去,冷静才去浴室洗漱,再洗个澡。
脱下浴袍,对镜自照,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遍布着爱/抚的痕迹,尤其是肩颈处的草莓印格外显眼,脸上好不容易冷却下去的热意,腾地又起来了,像两朵云霞氤氲在脸颊。八壹中文網
冷静不敢再看,忙站到淋浴下,打开水龙头,浇在脸上身上。
半小时后,冷静退了房,先回了趟自己家,换了身衣服,又去花市买了束林菡芝最爱的金色百合花,才驱车回到芳草园别墅。
王伯给她打开院子大门,道:“阿静,你回来了,你爸妈出去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冷静将车驶进车库里,边倒车入库,边伸出头去问王伯:“我爸妈干什么去了?”
“他们去探望隔壁的李太太去了。”
冷静从车里下来,王伯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冷静很是吃惊,联想到费腾一早接到任务,便急切地问:“狙击手长什么样?”
王伯道:“很帅气,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冷静肯定是费腾无疑了,王伯会觉得眼熟,那肯定是□□年前费腾经常出入尹逸家,与王伯打过照面。
真是的,费腾怎么也不说一声!不知妈见到他,有没有给他脸色看!任务顺利完成,也不知妈对他有没有改观!
冷静抱着花,拿出一部分插到爸妈卧房里,剩下的插在客厅茶几的花瓶里,边插花,心里边胡思乱想着。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去隔壁李阿姨家看看算了。
她刚打开院门,却一眼看到林菡芝和冷青松正走过来。
“爸妈,你们没在李阿姨家吃饭啊?”冷静迎了上去,惊讶道。
林菡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朝里面走,冷静讨了个没趣,落后她一步,挽住冷青松的胳膊,悄声问:“爸,我妈这又怎么了?”
冷青松小声笑着道:“有人觊觎你男朋友,你妈不高兴了!便没在你李阿姨家吃饭!”
冷静美目瞠圆:“妈她会不高兴?她不是不同意我和费腾吗?”
冷青松拍拍冷静的肩,继续压低声音说:“我看啊,很快你妈就要败下阵来了。话说,费腾这小子,还真是厉害,我原本想着这是场持久战,没想到啊……”
冷静听得一头雾水,前面的林菡芝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美目扫来,不悦道:“你们父女俩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现在是你表现时间了,快好好哄着你妈!”冷青松低声提醒,说完,立马迎了上去,笑着搂住林菡芝的肩膀,道:“绝对没有的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冷静福至心灵,也笑着走上前,挽住林菡芝的胳膊,道:“妈,我们刚才在说您越来越漂亮了,上次您来我们医院,我同事还问我,您是不是我姐呢!”
林菡芝的脸绷不住了,露出淡淡的笑意,嘴里却不饶人:“死丫头,昨天给你打那么多个电话都不接,你翅膀硬了是吧!”
“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上班时手机调成静音了,下班了忘了开,所以没听到。您别生气,您看我特意买了一大束金百合,已经插在客厅和你您卧室里了,特地向您赔罪!”
林菡芝走进客厅,一股馥郁的清香袭来,一束金百合插在茶几上的玻璃瓶里,阳光照进来,将每一片花瓣都照得金光闪闪,漂亮极了。
林菡芝的心情好了些,拉着冷静在沙发上坐下,又板下脸来严肃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冷静猜测应与费腾有关,端坐身子,也正色道:“好,我保证好好回答。”
“你高中突然转学理科,报考医学院校,是不是都是因为费腾?”
冷静知道瞒不下去了,也不打算瞒着:“是!”
林菡芝叹了口气,沉默着没有说话。
冷静有些忐忑,摇了摇她的手臂:“妈,对不起,我知道的行为让您伤心了。我那时候学理科,又报考医学院校,没有按照你所期望的路来走,主要是因为费腾,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己。”
林菡芝诧异看向她:“因为你自己?”
“从小到大,我穿什么衣服,我学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都要管,都要让我按照你的想法来。您让我学二胡,从小教育我,要做淑女,遇事要冷静、波澜不惊,十七岁以前,我几乎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在做,做到最好,慢慢地我就感觉我快变成了另一个您。我不是说您不好,您很好,做什么事都很完美,事业上、家庭上,都是您说了算,您很成功。但我毕竟不是您啊!”冷静这一回打算豁出去了,要把憋在心里十多年的话都说出来。
冷静看了眼林菡芝微张着嘴,万分震惊地样子,继续说:“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喜好,就像我喜欢费腾这样的男孩子,而不是阿逸哥那样的男孩子,可若让您选,您一定会选阿逸哥。当我认识费腾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就始终被他牵着走,遇到他后,我好像变得做不到冷静,总是很激动、很紧张,甚至会心潮澎湃,我喜欢那种感觉,不喜欢做一口十七岁的古井。所以我决定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人和做自己所喜欢的事。当儿科医生,虽然很累,但是每当我看到那些孩子们纯净的笑容,甜甜地和我说声谢谢,我就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我喜欢这个工作。还有我也曾按照您的意愿去试着喜欢过阿逸哥,可那种感觉是培养不出来的,直到再遇到费腾,他只在我面前静静地站着,什么都不说不做,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回来了,和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忍不住想笑,因为我很快乐。”
说到这里,冷静脸上的笑意就再没停止过,看得林菡芝一阵恍惚。
她深吸了口气,紧握着林菡芝的手,恳求道:“妈,您难道不希望女儿开心快乐吗?那就请您不要剥夺我的快乐,好不好?”
林菡芝呆呆地看着冷静,久久说不出话来,她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女儿小时候多么的乖巧听话,与她多么的亲密,可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她对女儿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女儿曾经也告诉过她,她不喜欢这些,但她却完全没有理会,认为只是小孩子想偷懒找的借口,她很严厉地训斥她,命令她必须坚持,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她确实也坚持下来了,取得不错的成绩,让她引以为傲,但因为怕她骄傲自满,她却不再夸奖她,永远都在说她做得不够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女儿和爸爸更亲了,和她疏远了,发现这点后,她心里失落了很久,甚至把过错都怪到了冷青松身上,认为是他纵容、顺着女儿,让女儿更愿意亲近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女儿面前,可女儿却不珍惜,为此她万分恼怒过;可却从来没问过女儿,她是否真心喜欢这一切;或许她心里也知道,女儿并不喜欢,不过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突然很悲哀,为自己悲哀,更也为女儿悲哀,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冷青松无数次提醒过她,但她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去,若是女儿此时不与她说,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醒悟过来。
冷静看林菡芝一直阴郁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靠近她一些,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妈,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我很不听话,总让您操心!我真不是您所想的那样,想要和你故意作对,我真的是想坚持我自己喜欢的而已。我好想像小时候那样,你总是对我笑,夸我棒,抱着我转圈圈。”
林菡芝听到她这话,心头竟然一哽,鼻子酸酸的,眼睛发胀,她双手将女儿娇软的手放在掌中,一手握着,一手轻轻拍着,将酸涩咽了下去,笑着道:“你现在这么大了,我可抱不动你转圈圈了!或许费腾可以!”
冷静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里全是震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结结巴巴地道:“妈,你,你这话的意思,是,是……”
林菡芝忍不住戳了下她的额头:“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你们先交往看看,但他要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娶走,可没那么容易,还得再加把劲!”
冷静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激动之下,一把揽住林菡芝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用力的“啵”了一口,“妈,你真好,我爱你!”
林菡芝心里很开心,嘴上依旧很嫌弃:“搞得我一脸口水,快拿张纸给我擦擦。”
冷青松在一旁看着,很是欣慰,女儿开窍得也太晚了,早和她说过,她妈刀子嘴豆腐心,要靠哄,你看,多哄哄她,多好搞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