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窘迫的命运(1 / 1)

望着手中的照片,愈合房和木犀的关系能清晰地一目了然了,正如之前她将刻着愈合房词汇的铁盒子送回海里一样,这证明木犀曾经出现过在这里。

可现在摆在费舍尔面前的问题是,木犀的失踪会不会和愈合房有关系...

“费舍尔,木犀姑姑曾经来过这里,还有人给她拍了照片。”

茉莉握着手中的相框,双足有一些兴奋地一蹦一跳地,连带着她那过分发育的柔软一起微微摇晃了起来,让费舍尔默默收回了视线沉浸在思考中。

他轻轻将相框翻转了一下,企图在这个相框上发现除了照片以外的信息,结果是一无所获。

“这个架子上既然放着你姑姑的照片,很有可能也会有其他的资料和信息才对...”

费舍尔将手中的相框放在了架子上,目光扫过这個带着海浪标志的架子,上面除了这个相框之外还有许许多多零散的物件,大多看起来都没什么含义,就像是普通的零件和闲散纪念品一样。

费舍尔还看见了一种带着海浪标记的小扇子,明显,这些应该都是愈合房曾经发给过客人的纪念品。

不过,上面摆着的最多的就是一罐罐叠在一堆的铁盒子,拿过那铁盒子,费舍尔发现这和木犀寄回海里的那个铁盒子是一样的。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空空荡荡的了,里面装着一粒粒五颜六色的坚硬糖果。

当费舍尔打开时,那盒子中的糖果却一点都没有滚动的迹象,仔细看去,那糖果死死地粘在了盒子的底部,从中还传来一股奇怪的酸味。

“这是姑姑寄回来的糖果,我之前吃过...而且姑姑寄回来的铁盒子里面的糖果比这里的要多。”

身旁的茉莉两眼发亮地看着盒子里的糖果,喉咙也不时涌动了一下,显然又被那糖果勾起了馋虫,如果没有猜错,木犀给茉莉寄回去的这个糖果应该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吃糖吧...

但费舍尔却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为茉莉解释道,

“这个糖果已经过期了,虽然感觉你不会吃坏肚子,但还是不要吃了,等之后我买给你其他的糖果吃。”

“嗯!”

虽然茉莉有一些失望,但显然也看出了那糖果的状态不太对劲,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看着费舍尔将一无所获的铁盒子放回了原处。

其实按照费舍尔一开始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木犀是处于一个被挟持或者不自由的状态,但在看见了那结婚的鸢尾花印记之后费舍尔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木犀送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深意,她只是想表达自己平安和目前的生活状态而已,但既然茉莉将这盒愈合房的糖果送回来一定说明她在一段时间内和愈合房的关系都很密切才对...

略过最前面的这个架子,费舍尔和茉莉接着往里面走,上面的隔音非常好,原本愈合房中应该一片大乱的才对,在这里费舍尔却没有听见应该有的动静。

而且士兵们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这个暗室,费舍尔有理由怀疑卡奇娜把进入暗室的房间或者机关给毁了。

再往里面看去,沿着隧道空间的左侧墙壁上悬挂着不少画框装裱的图画,按照安娜的说法,卡奇娜将布莱克宝库的位置藏在了这其中一幅画的背后。

“费舍尔,快看,是圣纳黎大学!”

费舍尔还在打量第一副画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前面的茉莉已经指着这一排画的最后一副,颇为兴奋地对着自己如此喊道了。

他顺着茉莉的步伐向前,连带着目光扫向之前的画,他发现这些图画全部都是手绘的油画,细致看来应该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等走到了茉莉的跟前,他才看见了茉莉所说的“圣纳黎大学”是什么情况。

“...这是,三年前圣纳黎大学刚刚建立时的情景。”

图画中的圣纳黎大学还只是一片规划好的雏形,只有一栋颇高的建筑拔地而起,正是圣纳黎大学的主教学楼。

上面,葛德林九世亲笔撰写的劝学箴言已经被搬到了那里,算是如今圣纳黎大学的标志性建筑了。

但其他的建筑都还没有完全修建好,旁边都还是被围起来的圣纳黎郊外的荒野,隐隐约约居然还能在画的最角落看见一个木制的建筑,那地方费舍尔还认识,是特朗德尔包给自己这个怨种好朋友的破马厩!

可问题是,圣纳黎大学其实距离自己的研究室还是蛮远的,凭借肉眼根本看不见,这副画上却出现了...

难道说明作画者的视力远超人类?

还是说这只是意识流的一种绘画方法?

这一点费舍尔不得而知,但凑近看向画面上有些粗糙的笔触,费舍尔能断定这幅画一定不是出自职业画师之手...

“等一等...”

“哎哎?”

费舍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一幅画一幅画地倒退回去,上面的画面记述着不同的奇景,一片又一片标志性的建筑与场景如同脑海中的记忆一样浮现。

卡度的圣教堂、北境的苍穹之顶、施瓦利的气艇制造工厂、南大陆最北端的巨树、纳黎的黄金宫...

这些东西是不是和木犀寄回海里的流程完全一样?!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时过境迁...

明明那作者绘画的技艺拙劣,但那景象却是实打实地出现在你眼前,四季轮转的场景予人以一种无限震撼的感觉,就像是在这一个瞬间走遍了沧桑岁月推动着的整个世界一样。

在比较靠前的一幅画内容较为怪异,那是一片漆黑得如同黑洞一样的风暴,不断耸动的风暴中,又迸发出如同星辰一样的风暴来。

画面的主体视角在距离那风暴非常遥远的位置,甚至还没有抵达那风暴的边缘,只能算是遥遥地看了那地方一眼,但费舍尔的脑中却忽然浮现出了木犀曾经寄回海中的那个留声遗物...

这个地方的景色完全超乎目前人类发现过任何一处,唯一一处能对应上的就是那传说之中满是宝藏的世界的尽头,风暴海!

不过等费舍尔凑近看了一下,他又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画,突然发现这幅画的用笔方法和其他画都不太一样,不太像是一个人绘画的...

但望着那往来的十几幅画,在费舍尔的脑中,一个万分震撼而简单的猜想瞬间浮现上了脑海。

是了,他之前下意识忽略了一个看起来能够轻易发现却又死死掩藏在眼皮子底下的破绽,关于鲸人种的...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蟹人种玲奈的时候,她不仅自称自己是海洋中的皇族、海洋大帝...她当时还说了一句非常容易误解成为吹牛含义的话语,她说,

她拥有无尽的寿命!

而如今,旁边的两个名词已经完全出现和鲸人种对应,而且她也说过皇族有【伴生海兽】,这也和鲸人种的特点对应上了,那么是不是也就说明,鲸人种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拥有非常漫长的生命!

费舍尔不相信有任何生命能够长久到不惧岁月,但确实有一个可能,这种人类包括费舍尔都完全不了解的鲸人种对比其他生灵来说其实是一个寿命非常长久的种族,他们是传说中的【长生种】。

对于一种长生种且拥有与其他生灵的文明完全隔绝的社会形态,很有可能造成一个结果就是,他们的纪年方法会和世界上的任何物种都完全不一致!

他扭头看向身旁那长得极其年轻,如同一位年轻呆萌少女的鲸人种茉莉,他忽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用亚人娘补完手册记录茉莉时上面出现的提示性单词...

【幼年鲸人种】

为什么一位外表接近二十岁的鲸人种会被亚人娘补完手册记载为听起来非常年幼的名称呢?

原因可能在于,在鲸人种的内部纪年法中她非常非常年轻,年轻到其他鲸人种认为她还没有完全成熟,只能用【幼年】来形容...

想到此处,心脏微微加快的费舍尔转头看向身旁的茉莉,开口询问道,

“茉莉,告诉我,你今年的年纪是多少。”

“哎?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和我说,具体的数字。”

茉莉望着费舍尔那十分严肃的表情,犹豫了半天而后才竖起了两根手指,那令人惊讶的数字是“二”,也就表明眼前这位少女的年纪才两岁,这明显是十分不符合现实的。

“两岁?这不可能...等一下,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基础的时间概念好了。首先,对鲸人种来说,一年有多少天?”

“有365天呀。

也就是说,年的概念其实是一样的,都基本表示一次绕日公转的时间,这其实不意外,虽然不知道海洋中的亚人怎么测算天体运行的,但最后结果是一致的就行。

但刚才茉莉在表述自己年龄的时候用的确实是纳黎单词中的“年”...

费舍尔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茉莉的语言是被拉玛斯提亚赐予的,有一点类似于亚人娘补完手册赐予自己费马巴哈龙廷语的概念,很多纳黎语的单词要么没办法翻译要么就是多个词语共用一个单词。

还记得在南大陆的时候,自己因为用错单词还和密尔闹了一个令人尴尬的误会,这个现象同时说明了一个问题,语言之中的内在逻辑是完全不同的,通过这种生搬硬套地赐予语言知识却没有赐予拥有者同样的语言底层思路...

虽然费舍尔后来同样通过再学习完善了费马巴哈龙廷语的使用,现在已经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但你让费舍尔相信茉莉同样会反思语言上的漏洞他是绝对不信的。

这个小笨蛋寻常根本不去和其他人交流,唯一的交流圈就在寝室内部的米莉卡和伊莎贝尔,你能指望她能说多少话发现其实拉玛斯提亚大人赐予的语言知识有漏洞呢?

那么有没有可能,鲸人种用来表示年龄的单词和表示年的单词不一样,但被转译成为纳黎语时她使用了一样的单词。

费舍尔要求她用鲸人语重新复述了一遍年龄和表示一年的表述,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听见了两个单词的不一样的发音,这一点就连茉莉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她傻乎乎地念出了两个不一样含义的单词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哎?等等等等...费舍尔老师,你是说,人类的计算年龄的算法和时间的【年】是一样的?一【年】就表示你们的一【岁】?”

茉莉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仿佛整个世界观都收到了强烈的冲击一样,一时间也没捋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直到费舍尔点拨了一下她,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在圣纳黎大学她生活了三个月,交友圈仅限于米莉卡和伊莎贝尔,而她们两位的生日今年都已经过了,所以没人和茉莉提过,人类的寿命是每年增加一岁的。

而傻乎乎的,对于人类一点都不了解的茉莉还以为人类的寿命和鲸人种一样,就像费舍尔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一样。

因为按照一般常识看来,像龙人种、魔女和目前已知的所有亚人种都和人类有着类似的寿命,但之前遇到艾利欧格时因为她表露得非常明显费舍尔才觉得恶魔种的寿命会更长一些...

费舍尔会意识到鲸人种寿命可能不对劲还是受到了艾利欧格恶魔种寿命论的启发。

现在看来,鲸人种和恶魔种非常类似,都是长寿的种族。

那么按照艾利欧格所说的【生命的阶位】看来,他们都是更高阶的物种?

费舍尔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因为脑海中的学术直觉告诉费舍尔不太对劲,就像是下意识地觉得不符合常识或者逻辑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思路想到此处的时候,总是会浮现出拉玛斯提亚那只讨厌水蛇的模样,但这只是直觉告诉他的思路,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情和拉玛斯提亚有什么关系。

想了好一会,费舍尔也没能得出结论,只好先继续和茉莉对话,

“没错,人类一【岁】就等于一【年】,在纳黎语中这两个概念完全是同一个单词。但因为你的纳黎语是拉玛斯提亚直接赋予的,你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而且你的社交范围太窄了,肯定你也没从与米莉卡和伊莎贝尔她们的交谈那里意识到不对劲。”

“我..我唯一知道有人类过生日就是...之前的葛德林节,是国王的生日,我还以为...所有人类都...”

看着她也一股子纠结和震撼的模样,费舍尔却先没纠结所谓的寿命之谈,反倒是询问道,

“所以,在鲸人种的概念里,一【岁】到底等于多少年?”

“一岁等于八十年呀,不,不过...”

茉莉小声地说着,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但费舍尔的脑海中,那纠缠在一起的思路终于像是被贯穿了一样,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木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了,还能满世界地跑顺带结一个婚。

原因根本就在于,木犀根本就不是离开了海洋一年...

她离开了海洋整整八十个年头!

费舍尔望着眼前这些图画,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些画都是木犀画的,而不是其他画家画的。

上面的图画记录了木犀这么多年来上岸的所见所闻,而最后一幅画是圣纳黎大学建立,也就说明,木犀在三年前都还好好地待在纳黎...

而眼前这副记录着风暴海的画,费舍尔对比了一下其他的画,越看却越觉得笔触怪异。

他突然觉得,只有眼前的这一副画不是木犀画的,那么是不是说明它被人调包过了呢?

身旁的茉莉还在沉浸于某种岁月概念参差带来的感慨和不安中,费舍尔却一点都没纠结其中,径直伸出了手将眼前的画给掀了起来,只见在这幅画的画框后,某人用纳黎文在角落写着三行蝇头小字,上面写的是一个含义不明的谜语,

“王者曾经在此落泪,泪水日夜不歇聚成一团,象征着他的思念”

“知识承载着掩藏的历史,编造着断代的历史”

“啊,我的一切,你在哪里?在最危险也最安全之地!”

费舍尔将那三行小字给记录在心中,显而易见的,这就是卡奇娜记载的布莱克宝库的位置。

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达成目的的同时,却又升起了一种非常无语的感觉。

这年头,你写一个用来当后路的藏宝位置能不能直接写出来啊?

为什么还要编一个听起来特别拗口的谜语呢?

费舍尔还没来得及吐槽,身旁的茉莉刚刚抬头,偷偷望着眼前的费舍尔想要开口说一些什么,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费舍尔大声喊道,

“费舍尔,小心!”

费舍尔脸色微微一变,顺着她的手指扭头看向隧道的上方。

只见天花板上角落处的通风口中,一只又一只如同蟑螂一样的人皮眼睛攀爬而出,翅膀震颤的同时,“嗡嗡”声作响,逐渐汇聚成了一个狰狞疯狂的女声,

“找到..你了,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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