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醒着吗?问你点事。”
到底是白琳琅心软,这一所小小的客屋之内,江巍侧躺于一架竹塌之上,离他不远的软榻上,白琳琅与他相背而卧。
“什么事?”
白琳琅也与他一般,长夜漫漫,许久未眠,听着来自江巍的询问,悄声开口。
“为何我觉得你的武功比我高出了这么多?其中有没有什么门道?与我讲讲。”
江巍思考了一番之后,慎而又慎的道出了此句话语,早在黄府他便是有所察觉,这白琳琅看起来与他一般年纪,可这武功上不晓得高出了他多少,而且有的时候,许多匪夷所思的攻击手段她使用起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可知武功的细细划分之处?”
白琳琅的话语落下许久都是未曾等来江巍的回应,其中的结果也不必多说了,白琳琅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后则是开口为之答疑解惑。
“这天下武功大可分为天地人三等,一等分三星之位阶,像我与那天网护法,皆是位于地级中星位,所以比试起来才会这般不分伯仲,而那尊主与客栈之内的流沙客卿,皆是半只手触及天级的高手。”
说到此处她却是停顿了会,过了些时间她才是继续道:
“至于天级高手,据我所知的便有流沙之主以及赵高,当然,不包括已死之人,譬若我的祖父武安侯白起。”
道出此话之时,白琳琅心里的那一根弦似乎是被触动了几分,这么些天以来,白家究竟是面临着何等困境,她无从知晓。
“抱歉,触及了些不该触及的事情了,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天级以上,可是未曾有人抵达过?”
江巍的声音略显低沉,似乎是为自己先前的冒犯而表露出自责,白琳琅听闻了江巍提出的疑问之后,乃是转了转身。
“不,有着的,你可听闻过周商之战后,姜太公封神一事?”
“略有耳闻。”
江巍已是听闻了软榻摩挲之声,哪里不晓得白琳琅此刻是面对着他的,只是他没有刻意转身与她对视。
“那时的姜太公,既是修炼到了天级以上,而这超脱以外的境界,统称为圣,虽说寿无法与天齐平,但这战力却是足以横推六国。”
道完此话,白琳琅霎的打了一个哈欠,紧接着既是催促江巍莫要打搅她了,时候不早,莫要耽误。
“肉身成圣,果真,对于我来讲,这一切还是早了些。”
江巍哪里不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叹了口气之后盍眸睡去,长夜漫漫,多思无益。
而在一片黑暗之中,江巍乃是觉得自己似乎是来到了另外一处地方,不论如何,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当下绝不会是处于小圣贤庄的那架竹床之上,他脚底所踏着的定是实地。
“你来了。”
一道声音传来,如同是仙音袅袅,转瞬即逝。
“你是谁?我不记得我曾经见过你。”
江巍悄然道出这一话语,神思警惕着四周,似乎是担心不知哪处地方会忽的冒出攻击将他重创。
“你不记得我,却是正常的多,若是你真的记得我,那才是麻烦了。”
这一声音又是传递而下,叫江巍汗毛耸立,这代表着己方的一行一动皆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对罢?”
“你又是从何知晓?话可不能乱说。”
江巍却是有持无恐,只要自己不主动暴露出来,对方绝无可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一丝线索,当然,他可以读取思维除外。
“是与不是,你自己自然是知晓得,当初紫薇星坠,太白星起,浩劫过,乱世起,我便是猜测过诸多变数,可没想到,借助龙脉窥探一分天机后,才是发觉,这一切因你而起,江子爵。”
“你到底是何人!”
这一瞬,江巍乃是彻彻底底的慌乱了起来,对方已是推演出自己的身份,可自己却依旧不知对方为何等人物,这一情形下,可当真是万分不利。
“不必担忧,我也不是要来找寻你的麻烦,只是多年以前,曾有着一位不速之客更改过这天下的命局,我需要你帮助我将之更改回来,有关你的预测也同时出现在了秦玉玺碑上,还多亏老夫将之抹去。”
“你需要我怎般协助才好?”
江巍终是放下了心里悬挂着的那块巨石,无论面前之人所说话语是真是假,眼下的自己只得信任。
“你现在的势还不够,按照这一本古籍练下去吧,待到你触及圣人门栏之时,才是真正入局之时,况且,那也是你回去的唯一机会。”
那声音传递而落之后,则是渐渐的有白光笼盖此地,与此同时,一本具有着历史沧桑之感的浑黄书籍,浮现于江巍手心,其上三字蕴含着无尽的霸道之意。
“好一本禹皇书,只希望你没有骗我。”
就当这白光铺满此地之时,江巍也是被迫于睡梦中唤醒,他一睁眼眸,只瞧见天色还未泛白,屋角点燃的长香还在燃烧,阵阵檀香铺散而开,叫他头脑一阵迷糊。
“才是丑时三刻,罢了,还是先去书房之内罢。”
江巍手臂才是舒展开来,既是发觉手心之内似乎是拽着一本书籍,此书带来的触感与梦中接来的禹皇书极为相似,霎的惊起他浑身冷汗,叫其无所睡意。随着他确认当下时辰,且是毫无睡意之后,乃是以此书拍了拍自己的头颅,穿上靴子预备前往暖阁之内。
“这书倒也珍贵,当下未曾有着用于书写的纸张问世,它便是写于千丝绢之上,虽说与传统书籍不似,但这也说明了其珍贵程度。”
江巍掂量着手心内的禹皇书,其于梦境之内是以典籍形式出现的,在现实中则是被刻录到绢布之上,不过这般尚可,至少丝绢柔韧性好,方便随身携带,难以被外人发觉。
“禹皇书,乃是大禹效天神之道,独创而出之体修术,威力大成之时,开山填海,无所不利,后经太公改良,可与仙魔抗衡,肉身成圣,不过如此。”
这一段序言既是叫江巍不敢相信此书的真实性了,若不是此书为凭空出现的秘籍,恐怕江巍一把火将之烧了都不会觉得可惜。
“接着看看吧,反正试试不怀孕。”
江巍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继续往下读去,可这说到底,还是梦中那道声音诱惑着他,修炼至圣,即可寻觅到回去的道路,在江巍心底,即使是在这一朝代如何权势滔天,如何荣华富贵,都不是属于他的,因为这里没有他的家,他始终是一位外来者。
“如是地级武者,必先弃去一身修为,以人级入门方可修至化境。”
江巍看到此处眸子既是微微皱起,他现在的修为都是个谜,也不知有没有到地级,念及此处他便是翻过了这一页导言。
“入门修习,既是掌握此套游龙转息之术,直至意随心动,无念无想之刻也可运转此呼吸法,既是大成之时,届时天阶以下,无人可敌。”
在这简介之下,既是长达数页的人形绘图,各类气息流转以及呼吸的规律铭画其上,若是有何地晦涩难懂的,还有着姿势辅助理解。
“是不是只要完全掌握此呼吸法,我就可以蹂躏那天网护法了?”
江巍始终是咽不下那一口被人追着砍的气,紧接着他便是将此书翻页,可是呈现而出的却是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
这是叫江巍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不断的抖动此书,却是没有任何奇异发生。
“嘚,感情是没有抵达地级巅峰之前,之后的内容我是一样都看不见是吧。”
以江巍的智商,不难理解此书所设下的谜藏,他当即是将其卷成一个竖筒收进腰间的竹筒之内。
“还是回去休息会吧,果然还是有些吃不消啊。”
江巍接连打了三个哈欠,才是吹灯起身,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是隐匿在咸阳啊,待到我归来,定是要好好拜访一般。”
他此刻想起了那人之所以知晓自己的身份,全是借助了龙脉的奥妙,这龙脉汇聚之处,全天之下,也仅有咸阳一地了,再就是雍城,而这龙脉会随着谁,不言而喻,此人定是在咸阳宫之内。
就当江巍推导之时,咸阳内,观星台上,一道青袍仰视天穹,手掌之内执着一只铜杯,其内的酒液震颠数次,却是无一洒落而出。
“已是将这法子传授于他了,接下来的路既是要他自己去走了。”
他道出此话之后便是抿了口酒,紧接着转动自己的眸子,望向身后。
“怎的,敢提议将我召回咸阳,却不敢与我见上一面?”
“哪里的话,徒儿许久未见过师父了,难免有些生疏,还请师父莫要怪罪。”
随着这话语落下,一袭紫衣已是缓缓步出观星台的阴影,他狭长的眸子显现出一股阴翳,不知是于心底间盘算着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你与我是有着什么要事相告。”
“陛下追问到虞夏书内写了些什么,我便是来找你了。”
他道出此话之时,眸子还是直视着面前的青衫男子,丝毫没有因为对方国师的头衔而惧怕。
“赵高,你问我此话,莫不若说是为了你自己?”
那青衫男子道出此话过后,便是盘腿而坐,单手抵额。
“你说,若是我告诉陛下,他有着一位多年前的友人留存于世,你会如何?”
“那你觉得若是叫陛下知晓了你就是传闻中的长生仙人,你又会如何?”
赵高显然是不惧怕面前之人道出的威胁话语,仅仅是走到了案边,端起一杯酒水。
“王不需要弱点,这弱点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抑或者我们皆是,你得明白。”
“所以,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死,你也不可能苟活于世。”
那青衫男子得了这句威胁,细长的凤眼微微凝视。
“试试?”
“那便是试试。”
二者话语落下之时,天地间风云大作,雷声滚滚,可这只持续了片刻既是消散而去。
“罢了,不与你一般见识。”
终究是那青衫男子率先撤去了力量,手指微招,一杯青铜酒樽遥遥飞去,落到了他的手心之内。
“果然,当初太公的逆天之举给予了你不小的创伤,后有儒圣等百家天人瓜分天下气运,你的实力已是十不存三了。”
赵高还是看穿了这青衫男子所掩饰的表象,他微微欠身而下,与之齐眸:
“你便是告诉我罢,若是不想你苦苦维持的平衡被打破的话。”
“东渡蓬莱,可觅仙药原材。”
这青衫男子饮下杯中余酒之后,乃是睁了睁眸子。
“还希望你莫要后悔。”
“那是自然。”
赵高得了这个答案之后,既是一挥衣袖潇洒离去,不顾身后之人望着他的眸子有多么的阴翳。
“快,快召见秦王!”
众人皆是不知,在这咸阳宫的地底之内,有着一道地宫藏匿,其中灯火长明,却只有寥寥数人奔走其间,他们并非是寻常官吏,追究其源头,无不是先年威震一方的望族之后,更有甚者乃是赢氏之后,有着王爵加身。
而叫这些不凡之人日夜守候之物也非寻常事物,其为上古时期,赢氏先祖于黄河之内捞起的一只巨龟甲壳,它通体玉制,裂纹丛生,可这些裂纹并非天生就出,而是后天裂开形成,经由研究,早期赢氏先祖发觉到其上生出的裂纹皆是对未来的卜卦,且是凭着其上的卜卦,赢氏一步步发展至今。
就在此刻,许久都是未曾变化过的玉壳再次发生变故,一道细微裂纹崩解而出,只是稍稍一瞬,其上的纹路居是发生了变更,由一类卦象变更为了另一类卦象,一众抄录官皆是面面相窥,不知该作何计议。
“神渡沧溟,日出东方,苍岚之内,宝岛应生,寻之,长生!”
这一遗落卦象被解读出来的片刻,所有人尽是屏住了呼吸,许久,只可听闻长明灯燃烧的声响,眼下已是无人顾得上那被更改的卦象为何卦了,他们只晓得,若是嬴政得知了这一卦象之后,他们极有可能会迎回光明,毕竟被发遣到此地的,尽是罪臣之后。
“你说卦象有更!”
嬴政正是与龙榻之上歇息,晃的听闻了这一消息,翻身即起,展开了双臂任由侍女将衣袍加身,随即丢下一句话语。
“传朕旨意,移步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