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殒魂殇(1 / 1)

“这些事,怕是得有你亲自出面来说要好得多,我们这般强行加护,唯恐会适得其反。”

白琳琅抿下了一口清酒之后,乃是嫣然一笑,不过这其中蕴含的并不是什么善意,而是一阵斥驳。

“若是我所说的话语,他们三人还听的进去那自然是好的。”

田建道出此话之时,语调间尽是无奈之意。

“为了护得他们姓名无忧,我已是受了天下的漫骂,是非荣誉皆在人说,我是不忧,能护得他们二人性命,即便被骂作昏君,暴君,我都乐得其中,可不知何时,就连他们也是不信我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即使是我们,怕都有些无法相信你所道出的每一个字,更逞论那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江巍自是道不出这话语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似乎也是白琳琅口中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中的一员。

“可无论如何,国已灭,支撑我活下去的也仅仅是他们三人而已。”

田建道出此话之后,乃是举起酒杯豪饮一口,摔杯而落,碎裂之声清脆可晰。

“既然王爷这般托付,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白琳琅道完此话之后,那位送他们入宫的百夫长乃是急奔而来,单膝跪拜行礼。

“回禀王上,大事不妙!”

“免礼,何事叫你这般惊慌?”

田建眸子微微瞌起一线,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语来,大手一挥既是叫那百夫长不必行礼。

“秦军已是包围松柏,指明要交出江尘翎与白琳琅才可罢休。”

百夫长道出此话之时乃是眸子轻扫江巍二人,他也清楚,若是不交出这二人去,整个松柏怕是会就此灭亡,就连这名存实亡的齐国也得湮灭而去。

“若是王上不肯,我们也会执掌兵刃,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百夫长边是这么道着显现忠心的话语,边是抽刀出鞘,横置于身前。

“不必这般麻烦,传我命令,死守城门不开,广济百姓,莫叫他们受了饥荒。”

田建下达这般命令之时,眸子间尽是慧气以及锐利,全无当初临淄城下的昏庸无用之废。

“至于皇宫之内,你们派兵围着,莫叫外界有人进来。”

“陛下...”

田建见他还未行动,当即一声呵斥:

“将吾之谕旨传递下去!快!”

“是!”

这声呵斥,不仅威慑到了那位百夫长,就连江巍听了之后,心神都是随之颤了颤。

“二位,当下事态较为紧急,还请随着我,我带你们出这松柏城。”

田建道出此话之时,面容上弥漫着微笑,只不过江巍看出来了,其中乃是有悲伤蕴藏。

“我们,可以信得过你吗?”

“小王不才,被贵秦踏破了都门,只是再怎么落魄,小王也还是王,为自己留下身存之道这一浅显后手,当然是要牢固些好。”

田建已是放下了手里的金箸,站立起身,欲领着江巍二人前往他遣人挖掘出的密道,送其出城避难。

“等等,你那三个皇子不带上吗?此番追捕之人来势汹汹,怕不是什么善茬。”

“不必担忧,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二位,只要你们顺利离去,他们也不会再有为难我这废王的理由了。”

田建看的倒是透彻,不过江巍二人倒是知晓,此番绝不会像田建口头说的那般轻松,他一定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因为这便是允逆帝国的下场。

“那便是,保重了!”

到了暗室门前,江巍主动的转过身来,作为穿越者,面前之人未来的下场,他可谓是知根知底,齐王建,困死于松柏之地。

“呵呵,有缘再见罢。”

田建倒是看的比他透彻的多,自己的下场将会如何,他不曾未去预想过,只是眼下他已为自己的后代留了条后路,可谓是死而无憾了。

“传我号令,四军为阵,堵截上松柏之地的所有缺口,务必锁死江尘翎等要犯的后路!”

“是!”

这松柏之外,一位阴柔男子乃是懒懒骑于战马之上,他的眸子内尽是慵惫,像是操劳过度多日一般,而在他的身后,周边数县的军力已是叫他抽调过来了,四军结阵,堵的这小小松柏水泄不通,更逞论在他之后,朝廷还拨调了上万大军预来压阵,可谓是幕后之人对江巍怀揣着极大的忌惮之心。

“你们思考的如何了?若是交出那两个要犯,我们即刻退兵。”

那位男子此刻接来了身旁之人递交而上的扩音木具,遥遥对着松柏城上矗立着的百夫长吆喝了一句,下一刻他的话语既是迎来了回应:

“真就当我为三岁小儿了不成?这般拙劣的谎言,你也开的了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反正今日你们这些齐国最后留下的余孽,也该去死了。”

那阴柔万分的男子却是不急,手掌一挥既是唤来了随军之令官:

“传我号令,将这松柏封锁围困,没得命令不得进攻。”

那位令官在得了指令之后便是欠身退下,一路小跑,好不焦虑。

“我倒要看看,你这松柏城,可以撑的几天。”

与此同时,距离松柏上百里的一处村落里,一件很久都是无人居住的茅房之内,一道瓦盖乃是被自下推起,连带着的乃是两道人影掠出,待到其二人于屋内矗立整顿,才是见的其为一男一女。

“这齐王居还是唤来了墨家之人为其修建密道,这一手滑索铜车倒是畅快,就是不晓得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那男子自然是江巍,在其身旁掸平着衣角的女子,不必多说,自然是白琳琅。

“估计得离去百里之外了,且我估摸着其方向比直,应当也是离咸阳许远了。”

她掸平了衣角之后,便是提眸回望,遥遥对着松柏之地低语:

“只是这齐王,恐怕是真要命不久矣了。”

而这时的松柏金麟殿内,田建才是坐上主座,既是有着数道细微脚步之声传荡而下,他已发觉了此事,只是未曾抬眸查看,手臂微屈既是取起了面前那只酒樽。

“父皇,那两人你送到哪处去了!”

不消多久,田升既是踢踏着步子,拽着衣角急步行来。

“说了多少遍,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父皇了,你安安心心的唤我一句爹不好?”

田建的眸子只是扫了他一眼,便收了回来,喉结稍稍抽动,一杯醇香美酒既是下肚。

“呵呵,你以前可没把我当过你的儿子啊,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件物什,什么太子,什么东宫,现在不都是沦为一个代号,沦为死物了吗?”

田升霎的掩面而笑,字字吐出尽是仇怨。

“不是你的昏庸无道,不是你的纵容懦弱,我这大齐,怎的会败!”

他这时放下了面容之上掩盖着的手掌,一指朝向田建,咬着牙根道:

“最后一次问你,江尘翎与白琳琅,他们究竟去哪处地方躲着了!”

“这事我不会告诉你,这没得谈。”

田建在道出此话之时,眸子略微扫视而过,恍然瞧见了田升身后,一道黑衣矗立,手中刀刃已是拔出,泛着冷光。

“升儿小心!”

他强撑着要站立起身,只是一用力,浑身既是失了力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要赶去田升身后。

“住手,没我指令不得出手。”

他哪里晓得,眼下的田升居是唤得动天网的杀手,只见得那杀手侧头啐了一口,随之传递而出的声音略显阴历:

“这个老家伙已是死心不告述你了,还有必要留着?”

“留与不留,也得我说的算。”

田升道出此话之后乃是走上了这主座,俯身于田建身旁,轻语道:

“你看,这与当初像不像?我母后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他边是说着,边是酌下了一杯清酒,递于田建嘴边。

“她也是这般,扑倒而下,为你挡了这么一件暗杀,口中哀嚎的,那叫一个惨啊。”

说到此处,田升猛的暴起,怒掷酒杯而下,逸洒而出的酒液染湿了一片毛毯。

“可是你!你连一个眼神都是未曾给过她!你只顾着拥紧怀中的艳妃,不断地安抚,随意派下一位太医几位侍卫,既是将我母后带了回去,她就这么死了,这般凄惨的死了!”

话语落下许久,田升才是再度蹲下,眼眸微微冷峻,望着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田建,嘴唇微动:

“那时我就想过,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太子?别逗我笑了,要不是那艳妃一生无子,这东宫之位或许就要易位了!”

他说到这里,乃是又斟上了一杯酒。

“说,说出来江巍二人现在究竟位于何处,我还可解去你体内的药力,叫你还有几年好活,不若我便是再为你喝上一杯,教你魂命归西,好与我母后团聚。”

田建听到此处之时,眸子内青筋缓缓退下,他不知自哪里得来了一丝气力,巍巍站立。

“你,你要做什么!”

田升显然是不晓得面前之人还有力气反抗,急忙退后几步,以免伤到了自己。

“呵呵,没料到,打鹰一生,今日被雏子啄了眼,你说的不错,当初是我错付了她。”

田建边是说着,边是自田升手上接过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这条命就当是还与她了,升儿,我别无他愿,只想着你安乐一生,手上莫要沾血,即使是我的,也莫要去沾,如此...便好。”

话语落下之后,他那才是伟岸的身影轰然倒塌,酒樽滚远,血液慢慢的自嘴角流溢而出。

“呵,呵呵。”

田升这时像是失了魂魄,就这般瘫坐在地面之上,四周隐匿的天网刺客乃是出现,集集围着田升:

“这老头已是死了,这般我们也失了江巍二人的踪迹,小子,你说该如何算这笔帐?”

“给我滚!这是密道分布之图,自个去找,再多说一句,外界的一众侍卫既是会将你们当场斩杀!”

那一众刺客自田升手内得了分布图之后,乃是讥笑了一句:

“算得上你识相,不过当时要杀之时,没见你这般悲伤,当下人已是死了,你还做给谁看?”

田升砸出手内握着的香炉之时,一众人已是不见了踪影,余得他在这诺大的金麟殿内嚎啕而哭,伴随着的还有香炉砸落之时回荡的声响。

“王上!王上!”

不久后,那位领着江巍等人入殿的百夫长带着数位侍从跑了进来,不过此刻江巍二人已是不见了踪迹,齐王建,也瘫倒在田升的怀里,面色惨白,气息全无,俨然已是死去多时了。

“谁?是谁!”

他双膝跪下,口中嘶吼出这句话语,额堂重重的叩在地面之上,血丝自其中分泌而出,随着泪水一起划过脸颊,留下两道红色丝线。

“这时还纠结着是谁,还有着意义吗?”

田升霎的站立起身,齐王建的尸体被他恭恭敬敬的摆置于金椅之上,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后退了数步,弯身恭拜。

“王已死,齐国这时已是彻彻底底的亡了,你也不必在继续执行那一道遗诏了,开城门罢。”

“诺。”

百夫长这时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低伏着身子走了出去,这般看来,他像是直接的苍老了数岁。

“呵呵,齐王已是殒了,我们进去罢。”

城外那阴柔男子瞧见了城门大开,乃是一笑,不过他未曾号令四军入松柏城,只是带着自己的心腹进城。

“好一个齐王啊,即使是死了,也这般威严兼备,不难想他是养了多久的晦,若真是留着其性命,怕是一大不稳定因素啊。”

那位男子只是矗立于殿外,既是被田建死去所无法收敛的威压给震了一瞬,不过这没有持续多久,他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既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小臣赵显,拜见齐王。”

他这一拜,可谓是假心假意,一旁的田升却是于暗地里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许久未言。

宫廷内的另一处,一间暗道已是叫天网刺客给掘了出来,只是其当下已是被落石给堵死了,无法下人。

“果然,还是被下了后手,倒是白来一趟。”

致此,始皇帝元年,齐王被困死于松柏地内,世人听闻,无不唏嘘。

“喂,白琳琅,我们这下得去那处?我看这方向不太对啊?”

一处林道之内,江巍与白琳琅乃是骑着买来的商马疾驰,因为关于他们的线索断在了松柏城,

眼下其身后已是无一追兵,他身旁的白琳琅听闻了这一询问,又是抽了胯下商马一鞭。

“齐鲁之地,小圣贤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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