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看元氏紧张,忙开口说起:“今日我到那珠翠阁,竟见到一个我们谢家的东西,就是我母亲嫁妆里的一件首饰,这首饰整个大齐只有一个。
如今这首饰被人摆在珠翠阁里公开售卖,女儿觉得奇怪就直接报了大理寺去查。”
“大理寺!”
元氏一愣,问道,“大理寺不就是你祖父公干的地方。”
谢灵倒是镇定自若,“我一时也没想起,只知道保管办案要找大理寺,这大理寺就来把人带走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元氏心里也琢磨起来,这崔氏的嫁妆一直放在谢老夫人手里,莫不是这婆母,竟然挪着自己儿媳妇的嫁妆出去换钱?
可是,她最近接管中馈,自然是知道谢家公中银钱充足,这买首饰能值几个钱。
就算不论钱,这事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元氏一脸焦急,毕竟这是自己女儿的东西,“瑶瑶,你这事母亲也不知道怎么说,事情到你祖父那里只怕我们就说不上话了。”
谢灵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关系,轻笑着:“母亲不用操心,祖父会妥善处理的,我们要相信祖父。”
这句话说出来,有几分安抚也有几分真心。
毕竟谢老太爷可不是一个昏聩无能的掌家人,谢家能门楣光耀,靠得可不只是功名。
听到谢灵的话,元氏心里倒是安稳多了,不过还是叫了李嬷嬷差人随时听着主院的动静。
谢灵知道母亲这是为了她,也没阻拦。
不出谢灵所料,午时刚过,春晖堂里的夏至亲自来请谢灵去见谢老太爷。
谢灵早已经做好准备,也不多问跟着夏至去见祖父。对于这个祖父的反应,谢灵倒是想了很多,可能会生气,因着谢灵把家事捅了出去。
谢灵倒也不在意,毕竟这事是白珊先咄咄逼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迫的动手。
与谢灵预想不同,谢老太爷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和往日同小辈聊天一样,心平气和。
二人沿着院子边走边聊,倒是谢老太爷问,谢灵答。
荣乐院里,白珊正哭着与谢老夫人说着今日的事,她哪里知道那商人如此不讲信用,把东西放在珠翠阁岂不是昭告天下了。
“外祖母,珊儿本欲是把这东西典当数日,为了求一个珊瑚树给您祝寿,没想到这个人如此不诚信,竟然把典当拿出去售卖。”
白珊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好不可怜。
谢老夫人也是心疼不已,这孝顺的外孙女竟然遇到如此奸商,可怜自己这外孙女的一片孝心,手上慈爱地抚摸着白珊的头,“傻丫头,外祖母只盼着你好,要什么礼物。”
“外祖母,是外孙女想让您有面子,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外祖母。虽然那花冠我十分喜欢,可是一次未戴,就当了出去。”
这话更是说到了谢老夫人的心坎上,她这个孙女儿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一个外孙女儿。
白珊拉住谢老夫人的手,带着哭腔道:“外祖母,你说我会不会被关进大理寺,我只想陪在外祖母身边尽尽孝道。”
一听要进大理寺,谢老夫人也慌了,她这个外孙女儿养得这么金贵,哪里能吃得了那种苦,再说传出去以后珊儿怎么做人。
她决不允许。
想了片刻,对着身旁的老奴说道:“文嬷嬷,你去打探打探消息,带些东西过去。”
文嬷嬷得了冯氏的命令,还没有走出门,便看到老太爷背着手从外面进来,谢灵陪在老太爷的身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到了文嬷嬷。
文嬷嬷正要往一边躲的脚不得不收了回来,上前来请安。
谢灵笑道,“文嬷嬷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和祖父就躲,莫非有什么事不能让祖父知道?”
谢施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威严的目光压向了文嬷嬷。
文嬷嬷讪讪一笑,“回二姑娘的话,奴婢是瞧着二姑娘和老太爷说笑正欢喜,怕奴婢这副蠢样冲撞了二姑娘。”
“我哪一日不见你三两次,也没说吃不下饭过。瞧嬷嬷换了出门的衣服,这是要去哪儿呢?”
文嬷嬷心知不妙,只知道万万不能承认,“这一身褂子是才新做的,今日上了身,正好就遇到了二姑娘。天色已晚,奴婢还要服侍老太太,也没有要出门办的差事。”
文嬷嬷缩着脖子,连头也不敢抬。
谢知微冷笑一声,看向她身后跟着的福儿。
福儿手里拎着一个小叶紫檀提盒,已是战战兢兢,两腿发软,偏偏谢灵笑问,“福儿,这么晚了,是给谁送饭呢?咱家可从没有要送饭的人呢。”
谢灵朝紫苏使了个眼色,紫陌忙上前,去拿福儿手里的提盒,福儿得如何愿意给,双手抱在怀里,说什么都不松手。
两人你拉我扯一番,紫苏用足了劲,她眼看要抢过来了,突然一松手,福儿的用力过猛,回劲儿太大,一仰身倒在地上,提盒散了一地。
一阵珠光宝气闪现出来,只见原本用来装碗碟杯盘的提盒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其中几块寿山石格外醒目,滚落在地上,摔缺了好几块。
“咦,这红玉不是大夫人的嫁妆单子里的物什吗?还有这寿山石,老太爷,姑娘,莫非这两人是要把大夫人的嫁妆拿出去换钱?”
紫苏连忙捡起了寿山石,递给谢灵,“姑娘,请看!”
谢灵朝老太爷看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祖父幼而徇齐,长而敦敏,为官多年,朝廷跌宕都没有对谢家有何影响,有些事,不必她说,祖父自然晓得。
老太爷朝谢灵看了一眼,见这孙女儿低着头,虽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倒也没有畏畏缩缩不像个样子,反而磊落大方,心里头的气倒也没那么多。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谢老太爷摆摆手,走到了那满地的珠宝跟前,满腔的怒火如炽。
“是。”
谢灵福了福身,领着紫陌离去。
“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监守自盗的刁奴压下去,重打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