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歌吃得少,盒饭只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而且她吃东西只挑着饭盒一边吃,因此盒饭看着还十分干净。
薛红军倒是一点都不嫌弃,接过饭盒就开吃,江安歌还怕他吃不饱,又从背包里翻出两个鸡蛋、两个肉包子给他:“这些趁热,先吃吧。”
顿时,隔间里又传出了肉包子和鸡蛋的香味。
吃过饭,江安歌和薛红军就回了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就有列车员来查票了。
别看他们卧铺车厢这边白天允许那些没座位的人来蹭座,但到了晚上就要凭票了,凡是没票的都得去硬座车厢待着,这边不允许留人。
哪怕两人有一张卧铺票也不行,除非补票。
很显然,对面下铺的两口子就遇到了这个问题。
“要么你们俩其中一个去硬座车厢,要么补票。”列车员不带感情的说。
一张硬卧票25.7元,相当于一人一个月的工资,补票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那女人准备去硬座车厢。
上铺的知青有些看不下去,便开口道:“大哥,你媳妇一个女人你也放心她在外面站一晚上?”
下铺男人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儿。”
江安歌也觉得这男人有点过分,可没等她说话,就见那女人先开口了。
她对上铺的男知青笑笑:“谢谢大兄弟俺没事儿,俺男人跟你们一样,也刚考上大学,他身子弱,还要学习呢,不能太辛苦,俺身体好,不碍事。”
最后那女人还是走了。
江安歌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不也跟这可怜的女人一样么,什么好的都留给那渣男,而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一次次的背叛和无尽的失望罢了。
想到这些,江安歌有些难过,她不是没想帮这女人,但有的时候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对于下铺男人的言论,隔间里的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直到车厢里熄灯,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江安歌是被轰隆隆的声音吵醒的。
等她坐起来才发现隔间里的人都起来了。
下铺的中年人不见了,薛红军告诉他那人半夜到站下了车,这会儿还没有新人过来呢。
江安歌和薛红军轮流去卫生间洗漱,再回来就看到昨天晚上离开的女人这会儿又回到了他们这,正拿着水壶准备去打水。
江安歌看着她的方向是去硬座车厢那边打水,不禁想到昨天男知青说的话,于是叫住她:“大姐,那边人多怕是过不去,要不你去餐厅那边打水吧。”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那边……没事儿,我力气大,挤得过去。”
江安歌明白她担心什么,想到反正他们也要吃饭,就拿了水壶说道:“正好我要去买饭,怕一个人拿不住,大姐你跟我一起吧。”
那女人知道江安歌这是想照顾她,忙道谢说:“等会儿我帮你拿,我力气大着呢!”
两人边聊天边往车厢走,很快江安歌就把女人的情况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女人说她男人是当年去他们大队下乡的知青,从进村第一眼她就相中了,后来就经常帮男人干活,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便有了感情。
后来听说恢复高考,男人就赶紧去考试,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考上了,他们这次是打算去大学报到,顺便回男人家看看。
她们结婚两三年了,她还没去认过婆家的门。
“那等他去上学了你怎么办?”江安歌问。
那女人笑笑:“俺回大队啊,俺还得挣工分呢,俺男人说了,等他毕业有了工作再接俺回城里住,要不俺在城里没户口啥也干不了。”
江安歌闻言心中冷笑,这不就是妥妥的陈世美么?看他现在对女人这态度,多半是觉得这女人配不上他,等以后进了大学看到更好的了,肯定会想办法跟女人离婚的。
眼前这女人没啥文化,真要离了婚肯定吃亏,倒不如……
她眼珠一转就笑着说:“其实现在城里对户口管的也没那么严格,无非就是不能找正式工作,干个临时工啥的都不需要户口。”
“你要是想留下完全可以在当地找个临时工干,这样陪在他身边,多少也能放心些。”
放心什么她没说透,但女人也不傻,她现在已经明白江安歌的意思了,由衷的对江安歌道谢:“大妹子谢谢你,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会想想办法的。”
她其实很羡慕身边这妹子,别的不说,就看她男人自从上了火车就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她,就看得出这俩人感情很好,她有时候也会幻想,要是自己男人能有人家一半儿,她也就知足了。
现在再听到这妹子的话,她心里明白,这是为了她好。
火车餐厅早上没有什么炒菜,江安歌就买了份儿面条,又让列车员帮忙把水壶都灌满,这才和那大姐往回走。八壹中文網
面条是最普通的青菜鸡蛋面,好在面是精面粉,味道应该还行,反正她包里还有自己带的吃的,这才就买了一份。
等她回到车厢时,就见下铺那张空床已经坐了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身边还放着个某某单位统一印发的背包,看穿着像是个干部,江安歌以为是新上来的乘客也没多理会,到一边和薛红军开始吃早饭了。
她拿了根红肠掰一半给薛红军,要不是怕引人注意,江安歌恨不得多拿出几根给薛红军吃,不过怕薛红军吃不好,她又从上铺的背包里拿了一罐牛肉酱出来,夹在白面饼里也非常香。
红肠的味道非常吸引人,那个坐在下铺的小孩儿闻到味儿顿时就嚎了起来,抓着他奶奶的衣裳就说要吃。
江安歌见孩子小,原本想掰一块儿给小孩儿尝尝,结果她还没动,那中年妇女就说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尊老爱幼,看把我孙子馋的,来,给我家大宝一根尝尝!”
江安歌都愣住了,虽说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原本想给小孩儿的心这会儿也没了,反而笑着对那妇女道:“凭啥给你?我自己还不够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