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立上车挂安全带，“按照导航走。”
“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他啧了一声，打开窗，准备点烟。
程莹扭方向盘，再次提醒，“我是孕妇。”
“你平时也这么管你男人，关廷彦能忍？”
程莹扫过一眼后视镜，“他自觉，不用管。”
导航目的地在江南会所，她不想去，计划停在北街口，然后打车。
席立放倒车背椅，“你跟江桢桢很熟？”
“算不上，怀孕时在江城碰到过，她被酒店吊顶的水晶灯砸伤，我陪着去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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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意到，上次周岁宴，算是回国后两人初见，江桢桢额头延伸至头皮里，有条白色长疤，她头发浓密，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
“意外？”
程莹思忖片刻，“应该不是，场面挺惊险的，江小姐当时处境并不好。”
席立直起身，“有人害她？”
察觉不该这么激动，又倒回去，“她自己选的路，怨不了谁。”
“你今天只是还东西？”
“不然呢？”
男人女人，讲究缘分。
他俩，命里注定没有，有心倒是能纠缠，再往下，还是死局。
席立回忆起触摸她手腕的感觉，瘦，硌，看起来白腻腻，其实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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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他在一起，可不这样。
他一把握上程莹的腕，玉芊芊的，有肉感。
“席立！”方向盘差点打歪。
他抽回手，“抱歉。”
抵达北街口，程莹下车，路边正好支着小摊，卖白糕，热气腾腾的，酒香混着米香味儿，各种馅儿和形状。
老板撑开塑料口袋，示意她捡几个，她刻意选星星，月亮形状的红豆馅儿。
席立跟着下车，杵在路灯旁边，“算了，送佛送到西，先送你回家。”
老板熟练系结，目光打量两人，面貌，衣着，佩戴的手表和拎着的包，都不俗，身后还停着辆大奔450。
很少遇到这种身家还买路边小吃的，老板笑呵呵，“小姐买回去自己吃？”
“嗯，也给家里小孩儿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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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你们两位都有小孩了，真年轻。”
“我跟他...”程莹瞥一眼席立，“不是那种关系，我是他姐。”
席立耸眉，“程莹，你占我便宜。”
她分出一块塞给他，“车上你也占了，算扯平。”
...
关廷彦从华金集团大楼出来，夜色里掩着一辆警车，车牌号眼熟，是李云的车。
他站在台阶边，在阶沿上蹭掉皮鞋底部沾附的冰碴，身后跟着几位同行高管一一道别。
等人散得差不多，才走过去。
李云打手势，邀他上车，“冀省混子头在滨城，这事你知不知情？”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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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递烟的手一顿，“昨晚省道上发生一起八车追尾事件，我的人在出事的一辆半挂式大货车载运的货物里发现了两把狙，枪案必究，货车司机已经拘押了，他交待，半途有两个青年搭过顺风车，追尾之后就失踪了，附近医院诊所派人搜过，都说没见过这号人。”
他嘬了口烟，像是在卖关子，目光窥伺关廷彦的表情。
男人依旧八风不动，手里把玩着一只金属打火机，开开合合，擦燃又熄灭。
李云搞刑侦，微表情研究是基操，心里也认定马波跟关廷彦脱不开关系。
他这人向来有胆色，做事透着一股邪性。
李云缓缓开口，“货车从云南过来，送水果，那两青年大概率也是那地方的，带枪能跑这么远，沿途肯定有人打掩护，枪支用途无非两种情况，买卖或者杀人。我要是猜得没错，马波应该是被人盯上了，有人要他命。”
金属滑轮啪嗒一声脆响，一簇火苗蹿高数厘米，燎烧他一对剑眉，邪气通红。
关廷彦身体往后一靠，冲着车顶吐出一口烟雾，“所以？”
“马波人在哪儿？若是针对他有一场暗杀，我会安排人把他保护起来。”
“诈我？”关廷彦冷笑，“如果真有人买凶杀他，会这么凑巧，因为一场意外追尾事故，罪行直接暴露在警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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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衔着烟，笑意不达眼底，“李局，人跑了就该找人，公安厅到这里应该不顺路，你费时费力过来，我要是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你。”
被水汽涂满的窗玻璃，一簇簇开出了白花。
李云烟搁在嘴边，气得忘记抽，“廷彦，你真以为我闲得，专程跑来编故事给你听？我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事情被上面压下来，就是怕引起恐慌，要真是黑吃黑，恐怕也不是携枪这么简单，肯定有后手。”
他真急了。
关廷彦狭眸眯得更窄，没作声。
何东叩了两下车窗，他降下半扇，“什么事。”
何东往里面不动声色扫看一眼，“太太问您回家吃饭吗。”
“回。”关廷彦侧头，“李局吃了吗。”
“没胃口，廷彦，现在时间很紧，再没酿成大祸之前，你就开诚布公，再相信我一次不行吗？”
里面氛围不对劲，何东握着电话又催促一次，“大老板，太太说如果您回去，绕远去盘水楼打包一份红酒牛舌还有慢煎东海鹰嘴鲳，她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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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廷彦瞥了眼腕表，“李局，时间不早了。”
一记重拳又打在棉花上，李云松了松领口，“是不早了，廷彦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世上没有不见天日的井底，你再精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关廷彦像是听进了，又像是没有，留下一抹冷拓背影。
“她真要吃红酒牛舌和鹰嘴鲳？”
何东举起电话，早挂断了。
男人蹙眉，“所以她没问我回不回家？”
“太太问了，只问了这一句，后面那些是我编的。”
关廷彦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直至留意到警车已经离开，“谢开昌和马波还在金苑？”
何东摇头，“谢律名声在外，在滨城也接了委托人的案子，马波像是听到什么风声，一直住在您安排的地方，一连好几天都没出过门，联系的都是冀省的小弟，处理生意上的事，并没有什么异样。”
“再加派人手，这段时间恐怕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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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瞪大眼，“有人在滨城要动马老大？”
关廷彦嗯了一声，拂了拂肩头上的莹白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