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我来。"
陆斯启坚持，程莹就没争，服务生接过他的卡，往机器上一刷。
王美丽瞧见这一幕。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分明是应该她对程莹表达感谢的，却连一顿饭钱都踌躇不决。
她跟在程莹身侧，走出南楼菜馆时，又想道谢。
程莹先一步开口安排，“下午要带程嘉去做检查吗，我开车送你。"
“会不会太麻烦程小姐你了。"
“开车不麻烦。"程莹不以为意，摁动车钥匙，不远处泊着的红色卡宴，前车灯闪烁了两下。
"斯启，你快回华金上班吧。”
她扭头，对上陆斯启的眼睛，触电一般，他火速把视线移开，嗯了一声。
程莹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转身，陆斯启仍站在原地，听她说，“过两个月我小孩周岁宴，邀请你来。”
还好两人距离离得远，不然很容易被人察觉，陆斯启嘴角笑容，僵硬，苦涩。
他木讷点了下头，站在冷风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挪步。
程莹早载着王美丽，扬尘而去。
根据提供的地址，用车载导航，在街道拥挤狭窄的滨城旧区，一路塞塞停停。
终于到达那栋老式居民楼。
一共七层，墙体上铺那种青白色方形瓷砖，一抹阳光打在墙面上，亮晃晃金灿灿一片。
楼道连灯都没，更别说电梯，王美丽把程嘉从六楼抱下来，小孩应该恰好在午睡，眼皮一沉一沉的。
没精打采。
王美丽摇了他两下，“嘉嘉，坐车里面的是谁呀？告诉妈妈。"
"姑姑，姑姑，玩，玩。"
在程嘉未形成任何概念的意识里，程莹家里有比自己家多出十倍的玩具。
小孩天性好玩，对程莹印象加深，小手一摇一指的。
程莹大开驾驶座车门，张开双手，示意要抱他，王美丽笑着把程嘉送进她怀里。
“程小姐，我之前对你还有一些误解，现在想想，觉得真是不好意思。”
“是大哥说的吧。”
程莹聪明，思维敏捷，王美丽能了解她的渠道少之又少，能藏这么久，本身也不是个爱闹腾的。
除了程又青，这是她了解程家人唯一的渠道。
“又青太注重自己，看人待事也很片面。"
程莹蹙眉，“在程又青口中，我这个妹妹是很不堪吗？"
“你优秀，又青很少把你看作妹妹看。“王美丽拉门，坐上副驾驶，“都把程小姐当做竞争对手。"
她听完哭笑不得。
程嘉在怀里并不老实，蹦蹦哒哒，突然猛地往程莹脸上吧唧了一口，声音啜得很响让车里的两个大人都笑出来。
临近两点半，罗姨已经带两个孩子进医院，开始在儿科各科室进行全身检查。
程莹姗姗来迟，后面跟着抱程嘉的王美丽。
正好轮到心脏这一块，基础的检查都做完。
程莹进医生办公室听结果，都没什么大问题，关霜之前心脏室缺3mm,三个月不到，现在已经自愈。
早产的女孩没有哥哥那样健康，总会生点小病，精力自然也比不上关琅旺盛。
医生夸了两句，是关霜长得很漂亮，脸蛋粉嘟嘟的，眼睛大睫毛浓密修长，唇型像妈妈。
宛若瓷娃娃。
程莹左瞧右瞧，一直觉得关琅长得更扎眼，他胎毛旺盛，眼瞳乌黑亮丽，多随了几分关廷彦。
正想着他，跨洋电话就打了归来，男人问小孩体检结果如何。
她如实相告，还提了王小姐也带着程嘉一起过来，做检查。
儿科走廊喧闹一片，程莹没听见他在那头说的话。
直接往走廊尽头拐，不远处是个电房，安静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刚才说什么。”
他抽烟抽太多，嗓子被熏得低沉磁性，像谁信手拨动了低音弦，“想我吗。”
程莹低头看着鞋尖，"想。"
"不生我气了？"
她吸吸鼻翼，"也生气。"
男人闷笑几声，已经脑补出她纠结表情时的模样，舌尖顶了下腔壁，“晚上开视频好不好。”
程莹没反应过来，想着开视频有什么难的，还需要单独提一嘴，果断应了声好。
听筒溢出几声关廷彦意味深长的低笑，程莹越品越觉得不对劲儿，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挂了电话。
这男人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跟罗姨坐在诊室等王美丽，她带着程嘉主要先去看看牙科。
王美丽的母亲尽管不喜欢程又青，可对这个孙子是隔代亲，爱得很，能满足的要求尽量满足。
程嘉嗜甜，老太太就给他吃，没节制，有颗乳牙发黑得厉害。
好早医生没建议拔，王美丽大松了口气，牵着程嘉出来。
儿科大厅圈出来一块巨大的儿童玩乐区，关琅跟程嘉都兴奋得不得了。
特别是琅哥儿，他十个多月，走路已经比同龄小孩稳健。
就是跑起来，也比一岁多的程嘉勇猛，关霜此刻趴在罗姨身上，她不喜欢医院，眼睛雾蒙蒙，有点怏怏的。
程莹本来想陪她，关琅吭哧吭哧，看着程嘉去了，他也愣是想往前冲，“妈妈，玩,妈妈。”
她拿他没有办法，陪着他到玩乐区，场上的小孩都有两王岁，大的四五岁。
程嘉拿了桌上的玩具，不敢往里面扎堆，关琅就不一样，直端端冲向最鲜艳最好玩的气垫床。
旁边自然围着很多年纪更大的小朋友，都想玩儿，围得水泄不通。
"琅琅。"程莹一把拽住他，“太多小朋友玩儿了，危险，等我们大点再玩好不好"要，要。"他一只手指着，一只手拽紧程莹的手指，不断重复，表情犟逆得很。
程莹站起身摇头，关琅也把脖颈仰得高高的，看着她，也不委屈，也不哭，瞪着大眼睛，就跟她对峙似的。
王美丽站旁边守程嘉，笑着支招，"程小姐，你家大，买个气垫玩具床回去，放院子单独给他玩儿。”
程莹觉得这其实也是个办法，蹲下问关琅，要不要买一个。
知道他可能也听不明白，买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问了，关琅竟然狠狠点头，跟听懂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