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镇依山傍水，是计划发展旅游业，建设度假村。
因为这一遭意外，行程耽误几天，程莹坐病床上，挨过麻药劲，疼得唇色发白。
随行助理小曼买晚餐进来，摊在桌上，关切让她起来吃点。
三菜一汤，看着不错，程莹边吃边给罗姨打视频，问小曼，"沈总伤情如何。"
小曼拆开一次性筷，递给程莹，“刚下手术室，人还没醒。"她有情绪，“沈总医药公司总部派人来接他转院，说是之后的项目都不跟，您这罪受得冤枉。"
视频刚好打通了，程莹拉下衣袖，遮住包手臂的纱布。
摄像镜头翻转，对准在床上摇摇晃晃乱爬的关霜和关琅。
脸蛋软乎乎红扑扑的，光看上一眼，似乎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奶香。
罗姨在画面外，问太太吃饭了没，什么时候回滨城，又说大少爷晚上有会，估摸应该两个小时后回家。
她望着俩小孩，笑容一寸寸展开，"临时出了状况，要耽搁两天，罗姨，你把手机拿近点我看看。"
程莹也想走，本来出差最后一天，跑完工地，开会敲定方案。
不出意外，明天就能走。
罗姨笑呵呵照做，将手机镜头晃近，近到关霜浓且密的睫毛，根根呈现，眼睛水灵灵的，又大又亮。
小孩咯咯咯笑，挥舞着手臂去抓手机，罗姨赶忙拿开，"小千金精力旺盛起来，不输小公子。”
程莹笑，专注看着，筷子杵进饭里，一口没吃。
"帕。"关霜仍在视频里伸着手，想抓摄像头，其实是看见满屏程莹的脸，又吭哧了一声，"帕。”
"霜霜，想说什么呀。”
她习惯想抬另一只手拿手机，毫不意外扯了下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帕。"关霜手脚并用往前晃了一下，"妈。”
"你叫我什么？"程莹薄翘眉骨不自觉抽动了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暖意，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眼角都酸涩了下。
"妈妈。"关霜五根指头都想往嘴里塞，声音模糊发闷，吐词却清晰。
"太太，您听见了吗。"罗姨也欣喜，“小千金叫您呐。"
"真乖呀霜霜，你就是妈妈的小天使。"程莹满怀期待，"关琅呢，再让我看看关琅。”
罗姨欸了一声，忙不迭又把镜头移向关琅，哄道，“琅哥儿，看手机里的是谁，是妈妈不是，叫妈妈。"
关琅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飘忽不定，只顾着到处爬来爬去。
罗姨一个没留意，他倒好，一个蹬腿把手机踹到床底下。
视频莫名就挂断了，程莹简直哭笑不得，小孩降生有时也是玄学。
明明一个娘胎里出生，同吃同睡，性格截然不同，程莹一直觉得，小孩天生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
跟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就是生下来就自带的某种“技能"。
小曼在旁边听完全程，暗自惊讶了一把，她进程氏也有几年，只见过程莹工作中的那一面。
冰美人一样，不苟言笑，她咬着筷头，“程副经理，有没有人夸过你您长得好看，还是那种特别勾人的，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是吗。"程莹调侃，“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
"那是因为您平时都不怎么笑，但刚才您看孩子的时候，简直光辉柔顺，美极了！
小曼眼里亮晶晶，诚心夸赞，没有虚伪恭维的意思。
"工作是工作，生活里我还是很随和的。"程莹拾起筷子，话虽然这么说，接下来吃饭过程中，还是多吩咐了几句小曼工作上的事。
她心里有牵挂，自然想早回去。
愿望越是强烈，越是阻碍重重。
到了半夜，程莹睡得迷迷糊糊，突地被窗外几道惊雷炸醒，她冷汗涔涔，外头几道闪电，跟电龙似的，劈开夜幕。
照得半个小镇，那几秒，亮如白昼。
她下意识去摸手机，拨通关廷彦的电话，响过几秒，对面主动挂断。
程莹疑惑，又拨了两通，第一桶对面还是被主动挂断。
第二通，直接无人接听。
现在可是凌晨三点，他从未拒接过程莹的来电，哪怕是在开会，不超过半分钟，就会编辑短信说清楚。
尝试第四次时，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一声巨响，像是劈中了什么东西。
从三楼病房窗玻璃往外望，目光尽头一处山蔼，骤然窜出红彤彤的火光。
“喂？你是哪位。”
听筒里响起陌生女声，程莹回神，那声音软绵绵娇滴滴的，"廷彦在吗，让他接电话。”
背景音很混乱，像是在声色场所，一阵轻响之后，寂静下来。
"你是关太太？”
"你是谁。"她很冷静，"你让他接电话。"
女人轻笑了声，"接不了，他在洗澡呢。"
"你把电话递给他。"安静的病房门外突然混乱又喧哗，把程莹搅得心更乱，她抬另一只手去拉窗帘。
又是下意识，疼得痛哼，电话对面啪地一声就挂断，程莹茫然，想再回拨，护士撞门而进。
"市里来的程总是吗，雷太大电线都劈断，医院供不上电，你伤不用住院，领导给你安排了其他酒店。"
"稍等一会儿，我打个电话。"
护士往背后走廊看了几眼，像是在顾及什么，再冲她讲话时，语气不耐烦，“这镇子太偏，雷雨天通讯工具信号用不了。”
程莹不信邪，刚才她才打通过，再试却又的确如此。
瞧了眼手机上消失的信号，她抓起沙发上的外套，"那你带我信号好的地方。"
护士一听她要走，二二话不说领着她走，程莹起先没留意，还是拨着电话。
深更半夜，为什么会有女人接起他的电话，还说些令人误会的言辞，她不觉得关廷彦真的会做出格的事。
可心里就想弄清楚，不弄清楚她梗得厉害。
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
程莹尝试打给何东，信号太差，对面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抬头，快走几步，追上护士问今晚什么情况。
护士回答得非常含糊，神情还特别躲闪，程莹发觉不对，环顾四周，已经进入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