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莹印象里，林楠不似外界传闻般是个大老粗，接触下来也很绅士，但此刻他显然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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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我抓到这个黑心贼，妈的，我铁定要他好看！”
助理递给林楠一封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折算出来的酒庄损失，他潦草看过几行，太过气恼，直接扬手拂开。
“廷彦，咱们之前的合同还作不作数！”
助理在林楠的示意下，又把文件交给关廷彦，男人接过，揭开一角，语气不急不缓，“货轮月中出港，林总要是能交上约定数量的货，当然作数。”
林楠脸色霎时变得有些凝重。
他红酒生意做这么大，全赖原产地的葡萄种植得好，现在水源污染，近半数丰收的葡萄也毁了。
他拿什么交货给华金。
林楠走到一辆车边，是他自己的车。
车前盖上还立着一只高脚杯，一瓶高端葡萄酒，他独自倒了一杯，浅浅啜着。
身边都是来来往往调查事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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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兀自陷入了沉思，等他再抬起头，表情里多了狐疑和猜忌，“关董，葡萄园这么严重的损失该不会是你出的手吧？想阴我，你可别忘了我早年是靠什么发家，要论资历我算你的前辈。”
这园子是他的心血，心血被毁，林楠难以冷静，他知道关廷彦手段厉害，黑与白两道都有势力。
只不过藏得深，有华金集团这样庞大规模的企业做掩护，转移外界的视线，他另一重身份揭露不了。
林楠不是一开始就种葡萄，千禧年初他是暴发户，跟当地黑势力联合，做野生动物皮草走私。
赚好大一笔钱，买过一架私人飞机。
就是用那时候赚的钱买了这块地，开始种葡萄，一步步做成现在滨城最大的酒庄老板。
他跟道上或多或少有点联系，关廷彦去了亚城，随后“彦哥”就在道上声名鹊起。
林楠不傻，知道这位彦哥是谁，他不跟华金合作是不想再淌这浑水。
这世道，好人难做，他现在洗心革面，不想行差踏错一步。
遭到置疑，关廷彦神情也没慌乱半分，“我跟林总合作，目的是为了双赢，毁了葡萄园，你拿不出货，我的船出不了港，我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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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文件合上，丢进助理怀里，“带我去看看损失。”
他这话说得一针见血，林楠眯眼思索了一阵，收起防备和警惕，手一扬，“带关董去看葡萄园。”
程莹默不作声跟在关廷彦后面，一开始林楠根本没留意，现在看到，皱起眉头问，“程小姐为什么回来？”
她内心其实是说不出的紧张，面上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跟关董一起过来的，林总不记得吗，我当时还很喜欢这园子，现在出了事，我也想来看看。”
林楠目光梭巡过两人，“你们两位不一直是冤家吗？”
关廷彦圈住她的肩膀，指腹摩挲过女人温软的肩头，“不会一直是。”
这亲昵动作，林楠看得懂。
他虽然心里讶然，上次相见时两人还在他面前剑拔弩张的，转眼就冰释前嫌了？
但因为葡萄园的事，林楠需要处理事情太多，想问也无暇多问，纷至沓来的媒体已经往他这边挤来。
助理分发塑胶脚套，“一定留心脚下，昨天下过雨，路面上全是石油和污水，很容易打滑，质检的好几辆车都陷在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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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接过，被关廷彦伸手拦了一下，他示意何东，“带她回车上。”
程莹执意，“我都到这里了，不能进去看看吗。”
关廷彦眉毛皱起，“里面危险，滑倒了怎么办，媒体已经介入，你坐车里看现场直播。”
何东也劝，“程小姐，里面脏，您车里等，车里干净。”
她自顾自去接脚套，助理被男人一记眼刀震慑，迅疾收回手，程莹没接到，仰面保证，“我会小心走路的。”
关廷彦不为所动，就眼前这条通向葡萄园的路，就车来车往的，路面早就被压得稀烂，“再不回车里，我抱你回。”
他说一不二，在这里两人要是闹出动静，媒体不建议直接搞个现场直播，让两人上热搜。
程莹只好作罢，由着何东护她回车上，她掏出手机，上面显示周秘书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
八成是因为葡萄园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联系，她今天不来完全不知道那两个黑市的人已经得手。
她想回拨，何东还稳稳坐在驾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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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说，“我有点口渴，想喝热水。”
何东愣了下，说马上去找，随后就推门走下去，这地方混乱成这样，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一杯热水，他恐怕得花点时间。
程莹拨通周秘书电话，没等对面开口，“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这件事之前一点进程都不跟我汇报，那两个人做到什么了程度？”
“程小姐，我想给您说来着...被程董拦下来了，他知道我们之间的计划。”周秘书在卫生间，听筒内传来抽水马桶声，“程小姐事已至此，您想好下一步了吗？”
“程兴生的意见呢？”程莹瞥了眼车窗外，被媒体团团围住的林楠，他拇指和食指间捏着高脚杯，语气相当澎湃愤怒，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酒精上脸，脸色红里透黑。
林惠酒庄是滨城最大的酒庄，也是省里的优秀企业之一，关联的葡萄园被毁，很多部门都会被牵扯进来。
这就是程莹为什么要找黑市的人做，就是为了不留把柄，她问，“那两个人呢？”
周秘书说，“已经消失了，后来我再也没联系到他们，我们给了七十万，他们应该拿到了钱早就跑掉了吧。”
“应该？如果这件事追查到是程氏做的，哪怕是被说恶性竞争也够头疼，周秘书。”程莹舔唇，“你一定要确定那两人不会吐露出一点消息，要是他们露面送出滨城，多花钱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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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秘书说好，“程小姐，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就在葡萄园门口，里面太混乱我进不去。”程莹揭过挡风玻璃，见到何东手里拿着一杯冒热气的杯子走过来。
她提醒周秘书让程兴生尽快准备好给林楠的合同，就匆匆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