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彤去了永安侯府直接去见苏夫人。
苏夫人从来也没有要求苏彤拜见老夫人，她也没有主动要求。
或许是有苏夫人的告知，永安侯府的下人从来也没有阻拦过她。
或许是春天的缘故，苏夫人精神状态很好，苏彤来的时候她在练习苏彤教给她的养胎体操。
“彤姐儿，你先去吃点点心，我把这个动作练完。”苏夫人微微喘着气对苏彤道。
苏彤嗯了一声，就坐在院子里吃点心。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麻雀们追逐打闹，开始寻找自己的伴侣，空气中也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你听说摘星楼塌陷了吗？”苏夫人走到苏彤身边，顺手接过端砚递给她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听说了，而且我们医馆还接手了十几个因为塌陷受伤的伤者。”苏彤说道。
“有很多人受伤吧？”苏夫人看着苏彤问。
“应该吧……”苏彤道，“好在楼体没有完全塌陷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摘星楼盖起来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苏夫人或许是这几日没有与人念叨这件事情，逮到苏彤便念叨了很久。
苏彤一边给她诊脉，一边听她念叨，并没有打断她。
有的时候对方在你面前话多，是因为觉得与你说话舒服，所以才会说那么多的。
苏彤为苏夫人诊完了脉，坐下与其闲聊。
叶楠过来请安，见苏彤也在笑着与苏彤打招呼，“彤姐姐也在……”
“早知道彤姐姐来了，我就早一点来，好跟彤姐姐说说话。”
“现在说也不晚，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苏彤看向叶楠问道。
叶楠被苏彤问得一愣一愣的，她就是客气客气，一般人不都会这样客气几句嘛。
可苏彤毕竟不是一般人。
其他人她或许就给面子了，由着对方客气，可苏彤是真的不想给其留面子。
“我，啊……”叶楠绞尽脑汁竟然想不到与苏彤有什么共同话题。
叶楠喜欢读书，绘画，弹琴，刺绣……
当然，这些是不是她真正喜欢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但这些事情她做得还不错。
可苏彤喜欢打架，练武，医术……
她们之间的爱好真的是没有一个交集。
“我想问母亲的身体如何，小弟弟在母亲的怀中怎么样，有没有闹。”叶楠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最后说道。
“你怎么知道姑母腹中怀的是个儿子？”苏彤看着她问道。
叶楠自然不知道苏夫人腹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可是她希望是男孩。
永安侯之所以这么疼她，就是因为她是侯府唯一的女孩。
如果侯府再多出一个小姐，而且还是个嫡出的小姐，她这个庶出的小姐还会有人疼嘛。
“我自然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叶楠被苏彤问的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刚进来见到苏彤的时候她说的那句其实是反话，如果她早知道苏彤在，她就不来了。
“楠姐儿，我有点累了，你陪着彤姐儿出去走走……”苏夫人道。
叶楠……
她也很累，因为她觉得自己与苏彤完全是相克的性格。
“彤姐姐想去哪里转一转。”出了苏夫人的院子，叶楠笑着问。
她知道自己跟着苏彤只有吃亏的份，嘴战打不过，打架更就不用说了，她希望听到苏彤那句，你自己爱上哪里上哪里，我去逛一逛。
可是她的心思仿佛被苏彤看透了，只听苏彤道，“你带着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叶楠……
“那，彤姐姐随我去书房欣赏画作怎么样，我们还可以一起作画？”叶楠挤出一脸虚伪的笑容。
“没兴趣……”苏彤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那么，我们去下棋？”叶楠又试着问。
“太费脑子。”苏彤随口回答道。
“弹琴哪？”
“对牛弹琴我倒是可以。”苏彤道。
叶楠……
两人向花园走去，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
叶楠想着要找什么话题与苏彤聊一聊，所以很是费脑筋的样子。
苏彤却完全不在意。
她认为人与人说话是为了彼此都舒服，如果说话让彼此觉得很痛苦，那又何必说呢，又费力又费心。
苏彤和叶楠进了侯府的后花园。
还没有出正月，花园里光秃秃的，只有一些常青树泛着淡淡的绿色。
“彤姐姐，刚开春，花园里还什么都没有呢？”叶楠说道。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苏彤指了指地上的土。
“有土地。”
叶楠……
她是那个意思吗？
难道她看不到土地。
世间有很多人就是如此，他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自己想看的看不到就觉得这世间什么都没有。
可这世间其实到处都是美，你若发现美的存在，那美也就存在，如果你只封闭在自己想看的这个空间里，那美是不存在的，你也会因为得不到而感受到痛苦。
“你感受不到土地在呼吸吗？”苏彤看向叶楠问道。
土地还会呼吸吗？
叶楠一脸迷惑地看着苏彤。
“怪不得你的画作缺少灵魂，让看的人感受不到生命，因为你缺少发现些无处不在的命运。”苏彤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叶楠几乎要崩溃了，说她别的可以，为什么要说她画作不行。她的画作可是得到当朝著名画师夸赞的，就连陛下看了她的画作都说好。
她一个乡巴佬，一个乡下的臭丫头，她怎么知道画作的好与坏？
叶楠几乎要抓狂的样子。
可是苏彤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完全不管听者的感受。
闻着泥土的气息，苏彤忽然有点怀念牛头村的日子。
在京城春天里的后花园才能闻到这样的气息，可是在牛头村，每天早上从山里飘荡来的全部都是这股浓烈的，怀着土地味道的空气。
京城里的人把风景锁定在一个小园子里，可是牛头村，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美景。
“这边是谁的院子？”苏彤指着一小片树林后面的一道低矮的白墙问道。
“那是二哥的院子。”叶楠回答道。
永安侯府的二公子好像叫叶苍，是个读书很厉害的角色。
那天摘星楼出事的时候，苏彤也见到了叶苍。
当时她戴着兔子面具，叶苍应该不认识她。
“你自便吧，我去趟茅房，去完茅房我就直接找姑母去了。”苏彤头也没回地对叶楠说了一声，便快步向叶苍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楠想说茅房在这边，可苏彤已经走远了。
于是她心里恨恨地想，让你好好找去，找不到那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