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屋顶响起一阵衣袂飒沓之声,燕之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大门。
突然,一个黑影倒吊着出现在门口,面对一地狼藉,那影子利落地落入尸堆,沾了一鞋血水,大大咧咧地走向燕之渊。
燕之渊立刻皱起眉头。
他有严重的洁癖,而且他这洁癖怪的很,不但自己洁,还要求别人洁。这个“别人”,只限于被他标为自己人的人。
比如燕君琰,从小养大的崽子,疯批性格学了他八成,爱干净的优点却一点儿没学着。
尤其是那一身武学招式,粗鲁至极,杀人就像砍瓜切菜似的,一点都不优雅。
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像是有意与他作对,燕君琰入座后,十分欠揍地跷起二郎腿,染血的鞋底正对着燕之渊。
“真不救那二皇子了?”燕君琰挑眉问到。
燕之渊根本不想理他,没说话就是默认。
燕君琰有些头疼地敲了敲桌子,“我还打算用那二皇子换杳杳呢。”
燕之渊面无表情地翻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换呗,有能耐抓着就换。”
见他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燕君琰突然收了二郎腿,正色到,“你刚刚...是真觉得有意思吧?”
四国混战,战火重燃,天下俱毁,民不聊生,这一切在燕之渊眼里,是真的很有意思。
“你如果是来指责我的,就可以滚了。”燕之渊淡淡说着。
燕君琰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瘫在椅子上,再次跷起二郎腿,“我怎么还没被控制?”
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惹得燕之渊又瞪了他一眼。
“何意?”燕之渊问到。
燕君琰捏了捏拳头,说到,“按理说,我应该已经像这些人一样,被蛔蛛控制了行动才对。”
“可我现在,依然能自主思考行动。”燕君琰疑惑地说着。
爆炸当天,他可是直面蛔蛛“炸弹”的,整个人被虫液浇了个透心凉。按理说,他的情况应该最严重,可到现在为止,他一点被控制的感觉都没有,好像并没有被寄生。
燕之渊不耐烦地起身,“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若燕君琰是被控制着故意接近他,说出这番话骗取信任呢?
“赶紧收拾好烂摊子回宫。”燕之渊轻拂衣摆,“不然,本王很乐意另立新君。”
话落,轻功飞出驿站,一点血花都没沾到。
燕君琰撑着下巴目送他离开,轻飘飘地甩了一句,“你说,若他刚刚脚滑,摔进尸堆中,会怎么样?”
他看向还未离开的王府侍卫,散漫一笑。
侍从:“......”
不苟言笑的侍从挑眉看了他一眼,恭敬行礼,随后一个大轻功,追随主子的脚步离开。
燕君琰轻笑一声,看着一地尸骸,面色渐沉。
许是和白杳杳在一起太久,他的心不知何时被蜜泡软。以前,他从不流连战场,看到那些残破的尸体,如同看到一堆蝼蚁。
可如今,看着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他突然烦躁起来。
这些人,他们是无辜的牺牲品,也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有情有爱,有喜有悲。
不知在临死前,他们空洞的心中,还有没有恐惧与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