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之下,真理子是一身单薄的素色吊带连衣裙,很符合刚刚丧父的气氛,也同样符合“女要俏、一身孝”的俗话。
向前不免怀疑这女孩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于是他冷笑地止住了真理子下一步的动作。
“真理子小姐,我建议你不要做这种打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打算的话。”向前说,“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睡了一个女人,就轻易改变涉及数百亿美元的投资战略?”
“不客气地说,想要女人的话,我一个电话,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向前明确地表达了拒绝的态度,但他的语气并不是那种正人君子式的义正辞严,反而满是轻佻,而且上下扫视的目光也极为无礼。
嗯,身材曲线单薄了点,尤其是跟前几天的艾丽卡作对比的话;但是那一双长腿却能加回不少分。
真理子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而后又腾地通红,眼眶里已经挤满了泪水。
一个女人主动献身已经是耻辱,献身被拒绝——还是被一个公认好色的花花公子拒绝,这简直是加倍的羞辱。
真理子茫然地坐回了沙发,紧紧抱着双臂,眉头轻蹙,强忍着眶中泪水,楚楚可怜。
向前心里“啧啧”赞叹;女人一旦豁得出去放得开,天然就懂得如何利用自身的性别优势获取利益,仿佛这就是她们的天赋本能一般。
但是在涉及更庞大、更关键的利益争夺时,花花公子从不会心软——不论面对的是什么人——否则他也撑不起如今的事业。
“你想要什么?”真理子此时有点不敢同向前对视,每次接触这个男人的目光,仿佛都在加深他对自己的羞辱。
向前往后一靠,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这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就我的个人经验,一个成功的决策者,只有当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加深印象,做出更准确的判断与决策。”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真理子缩在沙发里,原本高挑的身形越缩越小,陷入了沉思。
向前也不着急,漫漫长夜,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五德集团在日本的布局事关长远,他需要的是一个有足够能力、能够长期合作的盟友,而不是一个只会出卖美色的花瓶。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理子开始出现变化;她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原本缩成一团的身体也随着表情的变化舒张开来。
就心理学上来说,这是思绪渐渐明朗的表现;出现这种表情和肢体动作的变化,不是思考的问题有了结果,就是做出了明确的决定。
向前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当真理子终于抬起头敢于和向前对视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变得亮晶晶地。
“你的目的从来不是经济上的利益;那只不过是附加目标。”真理子的语气既像试探,又带着几分确信;“我试图用经济上遭遇损失的威胁来说服你,这本来就是错的。”
向前会心一笑:“真理子小姐,很高兴你开始接触到事情的本质了。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了。”
向前很高兴这个潜在的盟友能够拥有如此敏锐的目光,可以迅速发现五德集团与矢志田的合作志不在于金钱利润。
向前从不会说自己不喜欢钱,从来都不碰钱。
恰恰相反,他不止一次对外表达过:金钱对他很重要,因为这是他实现更高目标的工具。
可惜,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个说辞;而今天,这个坐在他面前的年轻女孩却看出来了。
有了这一层判断,很多事情才有了继续商谈的可能。
只有在双方都对对方的战略目标心知肚明的情况下,缔结的同盟才有长期持续的可能;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合作注定不能持久。
“但是我不能确定,你的目标会给矢志田集团带来什么样的危害。”真理子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这也是最适合思考与判断的状态。
向前反问道:“能有什么样的危害呢?对今天的矢志田集团来说,难道五德集团还能比日本国内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更可怕?”
向前的话正中真理子心中最真实的忧虑。在权力与利益的角逐场上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自己人比外人更可怕。
从古至今,上至帝王,下逮诸侯;每一次权力之争的血腥往往弥漫于血亲之间——尤其在日本这种残留着浓重封建残余的国度。
因为你的兄弟、子侄和你流着一样的血,他们天然具有侵夺权力的正当性;反而外人想要下克上却不那么容易。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现代,适用于今日的矢志田集团。
日本国内的各方力量会肆无忌惮地去肢解、吞噬矢志田,因为这属于内部争夺;反而外来者会束手束脚,注意吃相,避免触犯众怒。
因此,不仅是向前需要矢志田集团这个盟友,对真理子来说,向前也是矢志田集团目前最合适的合作对象——至少是最安全的。
但是真理子没有轻易被说服,她有了质疑:“我担心的是你的真实目的。付出数百亿美元的代价去谋求金钱之外的利益;这种利益必然会更大,也更加危险。”
“不用那么紧张,严格来说,我只不过想通过矢志田家族,购买一张进入游戏场的门票而已。”
“门票?”真理子有些疑惑。
“在日本、在美国、在欧洲,资本家可以堂而皇之地用金钱购买政治影响力;你们才是国家的主人。”向前用坦诚的语气说道,“我寻求与矢志田家族的合作,只不过参与这个政治游戏。”
“那你又想通过游戏获得什么?”真理子追问。
向前一摊手:“世界和平?中日友好?”
真理子无语侧目。
“好吧,不开玩笑。”向前笑吟吟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目的不会损害矢志田集团的根本利益;你应该明白,选择你们合作,恰恰说明,我只想在规则之内参与这个游戏。”
真理子再次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相信你……但是,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决定好了?”向前笑问;他对真理子的反应并不意外。
真理子点了点头:“决定好了,但是我需要更明确的合作细节来保障……”
“不,不,不!”向前站了起来,走到真理子面前俯视着她;高大的身形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迫得真理子也慌忙站起身来。八壹中文網
“既然大方向上的合作原则已经确定了,那么……”向前抬起手,指尖沿着年轻的新晋日本女富豪玉臂轻轻向上滑动,直到勾住肩膀上的吊带。
“接下来关于细节上的探讨,我们可以换一种谈话的方式——用更加坦诚的方式。”
手指轻轻一勾,单薄的连衣裙随着男人的话音一起落地;衣裙之下,是一片让人目眩神迷的雪白。
……
地狱边境,荒凉的地狱边缘之地。
丽亚娜正浮立于半空中,她的脚下是已经倒塌的城堡废墟。曾经贝拉斯科的王城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塔楼,新任的女王陛下并无重新修复的打算。
这里的天空是一片象征死亡的暗红色。不过,自从向前拒绝死亡女神的规则赐予,这个口袋宇宙中蕴含的死亡规则就变得微乎其微,与地狱维度的联系也变得若有若无。
天空深处有一道只能用神识来探查的空间裂缝,通往地狱维度的深处。这里也是地狱边境仅存的唯一一处与地狱维度的通道。
丽亚娜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彻底封堵了这道裂缝,从此切断与地狱的联系,也为将来彻底剥离这个口袋宇宙的死亡规则。
这其中蕴含的最大危险,就是触怒宇宙的创世之神死亡。
“女王陛下在想些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在丽亚娜心头响起;这个世界每个生物、每个灵魂都与维度领主有着灵魂链接,区别只在于少数链接可以主动向领主发出信息,而另外的绝大多数只能被动等待。
听到这个声音,丽亚娜翻了个白眼,不理不睬。
“在你完全掌握地狱边境的权柄之前,冒险触怒死亡可不是一个好主意。”那个声音继续响起。
丽亚娜依然在半空中抬头仰望缝隙,一动不动。
“你还有个生死大敌,西索恩的威胁才更值得关切。”男人的声音不依不饶。
丽亚娜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而俯视着地面上那个笑眯眯的花花公子。
“不是说等我结束了日本的事情,就要陪你去纽约找你哥哥吗?”向前朝空中挥了挥手,继续传递着心声;“现在是时候了。”
丽亚娜终于忍不住怼了回来:“我以为你两天前就该想起这件事了。”
“两天前……我察觉到的那次空间波动果然是你。”向前状似恍然。
丽亚娜看着向前满脸嬉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如炮弹般砸下来,落在向前面前,激起大片尘埃。
“当然是我!”丽亚娜不再是传递心声,而是当面开口怒斥;“你当时怎么就没吓得萎掉?!”
还是那熟悉的虎狼腔调。
两天前丽亚娜用空间传送去找向前的时候,精准地抵达向前身边;而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与真理子“深入探讨”合作细节的紧要关头。
当时向前感觉到了熟悉的空间波动,但是传送通道没有完全成型就很快消失了。事后向前才想起来,丽亚娜的空间传送方式在通道成型之前就可以先看到通道另一面的情况。
通道成型前后的区别只在于人能不能跨越空间,而不是视线。
“一方面是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花花公子深知,此刻决不能流露丝毫歉意的表情和情绪,以免少女得寸进尺、乘胜追击。
“其次,你应该对我的神经坚韧度有很深的了解才对。”
丽亚娜咬着牙怒视着恬不知耻的男人,脸上的表情越发危险起来:“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次没反应过来,连续四次都没有反应过来?你明知道我就在身边,居然还能玩得有滋有味。”
跟这姑娘说话,男人必须有足够坚韧的神经,不然分分钟被她的车撞得思维不能自理。
向前苦笑:“你不会从头看到尾吧?”
“从头到尾?你折腾了那个女人大半夜,她有足够的耐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丽亚娜调头往塔楼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她现在的居所。
向前溜溜达达地想要跟上,不料丽亚娜一转头,灵魂之剑泛起凛冽的寒光,直指他的咽喉。
“哇喔……”向前识趣地止步,“别生气,那只是一种谈判的方式;我和她都只想用这种方式来稍微提高一点双方的可信度——那更多是一种交易。”
“是吗?我第一次看那个女人,似乎有点不情不愿;但是第四次去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很投入了。”丽亚娜冷着脸说,“我感觉她那双长腿恨不得把你夹断了。”
向前神色古怪起来:“你是在吃她的醋,还是在嫉妒她的长腿?”
“shit!”丽亚娜挺剑就要往向前脸上刺过去。
花花公子不退反进,干脆迎着剑锋往前走;关键时刻,却是丽亚娜先退缩了,灵魂之剑不断地后退。直到最后退无可退、眼看向前的咽喉就要撞上去的时候,剑光倏地消失了。
向前顺利地贴近女王身边,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丽亚娜这时才反应过来,伸手推着男人胸膛,却挣不开他的怀抱。
强大的地狱边境女王仿佛一下子变得柔弱了。
由此证明,没用的姑娘遇到花花公子肯定会被欺负到死,哪怕女王也不例外。
“今天还要去看你哥哥吗?”向前温柔地问怀里的姑娘。
丽亚娜沉着脸别向一边。
“回家的日子就应该高高兴兴地。”向前循循善诱,不断试图瓦解女王陛下的抵抗心理。
“据我所知,很多年来,皮奥特一直都很挂念你。”向前发动亲情攻势;这种时候就不能再提真理子的事儿了,最好拿别的话题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丽亚娜果然有了反应:“挂念我?他从来都没有来找过我。”她对向前的不满似乎有向钢力士转移的迹象。
“当然不是。”向前觉得要为钢力士说点好话,以缓和女王陛下的不满情绪;当然不是为钢力士那个当哥哥的,主要还是为了他自己。
“你认为,我是怎么刚见面就猜出你的身份的?如果不是有人一直说起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