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向前与吉冈信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向前主动说出自己关于心理学和微表情研究的信息,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刺探吉冈信的心理活动。
想要通过微表情判明对方的心理活动,既需要被观测者没有心理防备,也需要对方尽量保持相对静止状态——这样才好观测到最微小的表情变化。
但是吉冈信显然不会给向前太多时间。能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判断出手合会的主要目标,已经是这次会面的意外之喜了。
“吉冈先生,如果你没有更多的话说,我想这次会面就要到此为止了。”向前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他满怀期待地问:“你是打算动用潜伏在周围的忍者来营救,还是打算自己一路杀出去呢?虽然这两者的成功率基本都是零。”
吉冈信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解开了袖口上的口子,将衣袖挽起。
“这个办公室里有多少支枪在暗中瞄准我?”吉冈信一边挽袖子一边问。
向前不解:“你说什么?”
“何必装模作样呢?”吉冈信冷笑,“虽然这个办公室只有你我二人,但我可不会相信,你会毫无防备地与我见面。”
向前恍然:“吉冈先生说笑了。这里就是一间普通的会议室,可没有什么暗格、密室用来藏人;难不成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忍者了?”
“不说就算了。”吉冈信哪里肯信向前的话,“反正,我不认为有子弹能比我更快。”
话音刚落,吉冈信身形暴起。他脚下一蹬,双手更同时拍击桌面借力,木屑横飞之际,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如离弦之箭直射向前。
只是刹那间,吉冈信的双手已经伸到向前脖颈前不足一尺之遥。
从这一扑之势,他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比子弹更快;也是要借这一扑直接抓住向前做人质。
吉冈信非常确信,只要自己躲得过第一枪,向前的保镖就再也不敢开第二枪。
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开枪。
唯一做出反应的只有向前本人;他抬手一架,轻轻巧巧就挡住了吉冈信近在咫尺的双手,同时上身向后一仰,右脚飞起。
此时向前仍站在桌前,这飞起的一脚先是踢在会议桌的底部,厚重的桌板如同纸糊般被一脚踢破。
碎裂的桌板四下飞散,在吉冈信反应过来之前,向前的脚尖已经重重踢在他的小腹。
吉冈信痛叫一声,直线飞扑的身形被踢得朝上飞起,整个人如煮熟的对虾般折了起来。
向前脚下伤人,手上也没有停歇;双手由架变抓,扣住吉冈信双腕使力一抡将人抡出个大风车,“啪”地一声掼在地上。
向前一击败敌,却没有停手,双手使出巧劲,从吉冈信手腕开始连点带拉;只听得一连串骨骼的“噼啪”响声,吉冈信手腕、手肘、肩胛直至脚踝接连脱臼。
直到向前停手,吉冈信才感觉到手脚各种齐齐传来剧痛,饶是他心性坚韧都忍不住惨叫出声来。
只能说,吉冈信虽然快,但是向前似乎更快;更是趁着吉冈信的轻视一击成功,制服了对手。
“吉冈先生,我该说什么好呢?”向前故作惋惜状,“我明明给了你两个选择,但是你偏偏要选择最糟糕的第三个。”
吉冈信手脚全部脱臼不能发力,只能瘫倒在地上;他艰难地仰面看着蹲在面前的年轻人,心中又恨又怒。
吉冈信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轻视了向前,也因此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你……你是昆仑的人?”吉冈信艰难地开口。
向前踢在小腹的那一脚带着浑厚的昆仑气,在他体内爆发之后四下蔓延,如同洪水过境,所到之处给他的五脏六腑带来严重创伤。
现在他每次呼吸都感到肺部如针扎般剧痛。
“认出昆仑气了?”向前抬手握拳;很快,他的拳头上泛起一阵火红色的光芒,仿佛有一团岩浆在皮下流动。
吉冈信不禁瞪圆了眼珠:“铁拳?”
向前笑着点头又摇头:“如果你是说铁拳之力,没错!但是你要说铁拳这个名号……抱歉,我不是!”
“不可能,唯有铁拳……能有铁拳!”吉冈信说出一句绕口令式的古怪话语。
向前笑道:“老前辈,你这话就迂腐了。不是铁拳,我也能有铁拳;昆仑的人还给我取了个新名号,叫……野拳!”
吉冈信目露疑惑之色;向前却没有解释,只笑着自嘲:“你也觉得这名头不好听,对吧?”
“你……是专程来……对付我们的吗?”吉冈信又问。
向前凝目注视,明显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和慌乱。
这些昆仑的叛徒,几百年来一直在躲避昆仑的追捕;如今突然落到一个昆仑弟子手中,不管对方是不是铁拳,都足以令吉冈信慌乱不已。
“放心,我不是昆仑派来的,我也不听命于他们。”向前的话让吉冈信心情一松,但是随后的话又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次要来找你的是神矛局。”向前说得轻描淡写但杀气腾腾,“六十年前你帮助高夫人逃亡,期间涉嫌谋杀、包庇、拒捕等等多项犯罪行为;这些案子可一直都没销呢!”
正说话间,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随即推门进来。
“老板,大楼周围发现异常动静;对方来的人应该不少。”
进来的是向前在国内的保镖领队;这人已经大四十多岁,脸上已有沧桑之色,但是言行举止之间有些洒脱随性的味道。
“吉冈信这么长时间没出去,估计他手下人要来接应了。”
“都安排好了吗?”向前问。
来人点头:“放心吧老板,都安排好了。我们以大楼消防安检的名义通知所有人提前下班,而且不许留人加班;现在公司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大楼内部的备用电源也已经接通。”
“很好。”向前对安保团队的部署颇为满意,“你猜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那帮人本来就擅长潜行匿踪,肯定会等天黑了最有利他们行动的时候再动手。我估计,吉冈信给他们定的时间也是天黑以后。”
向前闻言转头看着吉冈信,嬉笑道:“吉冈先生,我们猜的对不对啊?”
吉冈信面色铁青,闭口不言。
他此刻已经明白过来,对方从他自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放他离开,更是早早做了应变部署。
只能说,向前的一切公开身份实在太具有迷惑性。
吉冈信没能摸清向前的底细,只因他不是正式官方人员,就以商人的思维逻辑来判断对方;再加上事先在五德公司内外查探时完全没有发现官方力量介入,结果彻底错判了对方的想法和实力。
也因为“兽”的存在对手合会过于重要,加之事态发展迅速,让吉冈信的行动准备时间不足,显得太过粗糙。
谁能想到,向前和五德公司本身就是一头噬人的猛兽呢?
向前也不管吉冈信追悔莫及的神情,大笑对自己的保镖队长说:“那好,这一仗就麻烦正哥了。”
“你就瞧好吧。”保镖队长笑着关门离去。
向前又转回头看着狼狈倒地的吉冈信,很是随意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正哥是我用五十倍年薪从香港警队挖过来的神枪手;你猜猜看,你手下那帮忍者能不能闯过他的伏击圈,走进这间会议室?”
向前恣意捉弄调侃着眼前的阶下囚:“你是不是也不忍心部下送死?不如把你们的联络信号告诉我,我帮你通知他们撤退算了?”
“你在玩火……手合会不会放过你的。”吉冈信此刻也只能说点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