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赵嬷嬷哭的稀里哗啦,一脸自责,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模样,钱海盈叹气道:“嬷嬷,这事也不能怪你。”
赵嬷嬷哭着道:“老奴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宫里,最是了解那些人的手段。他们恨陛下施针新政,恨陛下改革田地和税收制度,他们拿陛下没办法,便想从小殿下这里下手!”
钱海盈第二次看到小周恒中毒,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权势、利益,才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
可桓儿还只是个两岁多的孩子啊,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嬷嬷,别跪着了,快起!”钱海盈把赵嬷嬷拉起来,“这种时候你可更要坚持不住,不然谁来照顾桓儿?”
“哎。”赵嬷嬷站起来后,不错眼的盯着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小周恒。
不一会,郎雲昭端着煎好的汤药走进来,“阿盈,你端着药。”
“哦。”钱海盈接过汤药,安静的看着郎雲昭拿银针把桓儿扎醒。
小家伙醒来的时候,满眼的迷蒙和不知所措。
“桓儿。”钱海盈坐到了床边,手上的汤药就被郎雲昭接过去。
她心疼的把桓儿抱起来,“桓儿,你还有哪里疼吗?”
小周桓只记得自己睡着前肚子好痛、好痛。
“二姑,桓儿不疼了。”小周恒窝在钱海盈的怀里,像只乖巧又呆萌的小猫咪。
钱海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轻声哄道:“桓儿,虽然现在不疼了,但还是要吃药哦。”
小周恒早就看到郎雲昭手里的药碗了,他皱着小眉头,“二姑,桓儿不吃,苦!”
“可是不吃药就会肚子疼,桓儿不怕肚子疼吗?”钱海盈轻声询问。
小周恒把脸藏在她怀里好一会,才抬起头,“二姑,药苦,吃糖。”
“好,吃完药就给你吃一颗奶糖。”钱海盈说着,从荷包里掏出水珠昨日做的奶糖。
奶糖是水珠做了让哥哥钱旭安路上解馋的,到她手里的并不多。
小周桓看到奶糖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吃药。”
郎雲昭一勺一勺的喂,苦的小周桓整张小脸都皱成褶子脸了。
虽然汤药很苦,但小周恒为了吃上奶糖,还是义无反顾的把药全喝了。
钱海盈又欣慰,又心疼,“来,桓儿吃糖。”
当嘴巴吃上奶糖后,小周桓皱巴巴的笑脸总算是溢出了笑容。
过了一会,郎雲昭再次帮小周恒把脉,才道:“阿盈,你陪桓儿睡一下。我去御书房找陛下。”
“好,你去忙吧。”钱海盈抱着小周恒目送他离开。
吃了药后,小周恒很快又睡着了。
宫门落锁前,一辆马车从皇宫内驶出来。
守门的侍卫一看是黎王府的马车,一个个恭敬的行礼,“黎王殿下。”
行礼后,两名侍卫上前检查马车,这是惯例,并没有因为郎雲昭的身份就能免除。
钱海盈挨着郎雲昭身边坐着,等侍卫检查完才松了口气。
谁能想到,陛下竟然让他们把桓儿带回黎王府照顾。
郎雲昭轻拍她的手,示意速云驾车离开。
当马车进入黎王府后,郎雲昭才从马车坐凳的暗格里把小周恒抱出来。
小家伙在宫里已经吃过药,这会儿正睡的香甜。
回到卧房后,钱海盈打趣道:“雲郎,咱们这算不算提前当父母了?”
郎雲昭为桓儿盖上被子后,也忍不住笑了,“是啊。”
钱海盈上前抱住他,仰头问道:“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各方势力都有。他们反对新政,反对土地和税收制度的改革。”郎雲昭心情沉重。
钱海盈抱紧了他的腰,“我知道你和陛下想做的事情都是对老百姓有益处的,但触及了某些权贵和家族的利益,他们恨你,恨陛下,所以会对你们身边的人下手。”
“雲郎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钱海盈知道他的担忧,“我绝对不会自己一人出门的。出去一定带着速雨。”
郎雲昭轻抚她的头,“阿盈,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好,我听你的。”钱海盈很惜命。
毕竟这辈子的幸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自然倍加珍惜。
周黎烨没了掣肘,在宫里大肆清洗。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倒是清洗出了不少家族和权贵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以及不为人知的秘密。
得知此消息,世家权贵们又气又无可奈何。
先帝在的时候,他们一直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逼迫先帝妥协。
但碰上周黎烨这样的破釜沉舟的性子,他们慌了。
周黎烨没想到此次大清洗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翌日早朝,周黎烨丢出一张折子,“谢爱卿,这折子上但凡涉及先帝时期盐税案的官员,全部给朕下大狱!”
华简率先捡起折子一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几年前的盐税案涉及甚广,陛下若是权利追究,又将是血流成河。
华简有心想劝一劝,最后还是放弃了。
陛下,他终究不是先帝,她想改变大明的颓势,并非是想,而是一直在做。
这种时候,谁若挡了她的道,她必杀之!
谢无极上前接过折子,“臣,定不负圣命!”
朝堂上,诸位大臣鸦雀无声。
但散朝后,一个个疾步如飞,恨不得长出翅膀快些飞回家中。
华简跟着周黎烨去御书房,叹气道:“陛下,新政才推行半年,做出成绩的地方极少,您这种茶盐税案,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周黎烨揉着眉心,“朕知晓。既然他们阻碍的新政推行,那朕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华简:“……”
陛下可真敢玩。
这法子好是好。
可一旦脱缰,大明江山也会跟着动荡。
“陛下,您和黎王的后手准备好了吗?”华简到底还是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郎雲昭看着他,笑道:“后手正在想。”
华简一个趔趄,差点原地摔倒,“你们……罢了。”
周黎烨还算靠谱,出声安慰,“华爱卿,朕心中有数,您只需帮朕处理好朝政事务。”
送走华简后,周黎烨正准备和郎雲昭下棋放松一下,夏公公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陛下,出、出事了。钱大人半月前刚到江南不久,就遭到了刺杀,落入江中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周黎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郎雲昭及时扶住她,这会儿只怕已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