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方才你说嫂子很能赚钱，她这般抛头露面，你不生气吗？”周黎烨认真观察郎雲昭的表情变化。
郎雲昭轻笑一声，“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阿盈只要不做杀人放火的事情，她做什么臣都支持。”
周黎烨叹气，“但世人多半为说三道四，毕竟这世道一贯男尊女卑。”
“在臣心里，男女只是擅长之物不同，并没有男尊女卑一说。臣改变不了世人的想法、看法，但臣会竭尽所能保护她。”
周黎烨心里闷闷的疼，却又十分欣慰。
不愧是朕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心胸和眼界果然与凡夫俗子不同。
想到这里，周黎烨忍不住试探，“大哥，假如朕这一辈一直没有儿子，仅有一位嫡女，这皇位你觉得可以传给她吗？”
正喝茶的郎雲昭不解的抬起头，“陛下，您已经有小殿下了，这种假如不存在。”
“朕知道，但朕想知道大哥的心里所想。”周黎烨没有期待是假的。
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被揭穿，会支持她、保护她的人除了郎雲昭，便只剩下华首辅了。
至于其他大臣，周黎烨从不敢给予太多的期望。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认真，郎雲昭便认真回应，“若是陛下的嫡女有能力治理好一个国家，臣一定追随左右。”
周黎烨听后，仍不满意，“若她只知道吃喝玩乐，文不成武不就呢？”
郎雲昭继续道：“只要她肯听劝诫，会用人，臣依旧愿意追随，再帮着培养下一代君主。”
“若是她……”
“陛下！”郎雲昭打断了周黎烨的假设，“在臣心中，皇位从来都是能者居之。它不该分男女。史书上，有能耐的女子并不少，只是她们被时代淹没了。
正如您的姑祖母，她武能上马杀敌，文能提笔安天下，她辅佐您的皇祖父治理天下，还亲自教养您的父皇。
她若不是英年早逝，世家遗留下来的问题，也不用您与臣在这里烦恼了。”
周黎烨沉默了一会，心里却是无比熨帖。
“大哥，世人的眼界和心胸若是都如你这般开阔、明亮，天下的女子会活的更轻松。”
此番话题结束后，郎雲昭说起了调查的结果。
“除夕夜下毒、私挖铁矿铸造兵器外，承平王还曾多次派人刺杀过陛下。”郎雲昭还有些话没说。
这次查探，他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先帝的三个儿子之死，其中竟然还有承平王的手笔。
周黎烨听后，心里虽然难受，但也仅此而已。
“身在皇家果真没有亲情可言。”周黎烨自嘲一笑，“老王叔自出生便死了娘。
这宫里最是捧高踩低的地方。
他五岁那年差点冻死在自己的宫里，是父皇看不过去把他接到了自己的东宫。
从那以后，老王叔就长住东宫，不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是父皇的孩子。
老王叔与大皇兄、二皇兄年纪相仿，虽是叔侄，但处的却跟亲兄弟一般。
当年三位皇兄接连出事，父皇一病不起，茶饭不吃，药也不喝，唯有老王叔能劝慰一二。可谁知……”
说到这里，周黎烨眼中似乎有水光划过。
只是，等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剩下的只有一国之君的凌厉和果决。
“大哥是不是也查到了当年三位皇兄之死也和老王叔有关。”周黎烨说的是肯定句，“父皇临终前曾悄悄告诉朕三位皇兄之死可能和老王叔有关，叮嘱朕务必小心他。”
先帝不曾想到，他亲自养大的孩子不仅是个白眼狼，还是一头恶狼。
郎雲昭只好承认，“确实查到了一些，但缺少最关键的人证，不然收集到的证物不能给承平王定罪。”
周黎烨听后，直言道：“人证只怕早就死光了，朕的那位老王叔可是狠人。”
“陛下想如何做？”郎雲昭询问。
“大哥，朕想引蛇出洞。”周黎烨指着纸条上的内容，“把朕知道三位皇兄之死与他有关，以及朕有心杀他的消息传出去。”
郎雲昭听后，嘴边露出一丝浅笑，“陛下这办法不错，但会不会逼急了，他直接来个谋反？”
“谋反不是更好吗？”周黎烨端坐在书案后，“那朕就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替皇兄们报仇。”
“如此，臣便去布局。”郎雲昭说完，便拱手离开御书房。
周黎烨端坐着久久不动，心里一直都在想郎雲昭说过的话。
皇位，本就该能者居之，它不该分男女。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朕是女儿身？
随后几日，钱海盈又被困在了皇宫里，每天能和郎雲昭见上一面。
他似乎很忙，总是来去匆匆，和钱海盈说不上两句话便会离开。
钱海盈抱着小周桓目送郎雲昭离开后，才去御花园散步。
等在假山后的淑妃颇有些不耐烦，对身边的宫女道：“听雪，你不是说那个女人每日午后都来御花园散步，现在人呢？”
宫女听雪有些委屈，正要辩解一二，便听到了钱海盈的声音。
“娘娘，她来了。”
淑妃也听见了不远处的声音，轻哼了一声，“果然张狂。”
抱着小周桓在散步的钱海盈怎么也没有想到，淑妃娘娘会拦住她。
“黎王妃。”淑妃的声音略显倨傲和冷漠，“作为黎王的正妃，你不在黎王府待着，整日住在宫里，不担心黎王多想吗？”
但凡不是个蠢的，都听出了淑妃的言外之意。
钱海盈把淑妃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长的不错，可惜没脑子。难怪这么多年不得陛下宠爱。”
“你……”淑妃气急，呵斥道：“给本宫掌嘴！”
“谁敢！”赵嬷嬷忽然出现，冷眼睨着淑妃，“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黎王妃还抱着小殿下，你这掌嘴是想把小殿下一起打吗？”
“臣妾不敢。”淑妃心有不甘的瞪着钱海盈。
赵嬷嬷轻哼了一声，“淑妃娘娘好自为之。”
等钱海盈和赵嬷嬷一行人离开后，淑妃才咬着牙回了她的寝宫。
听雪一边倒茶，一边轻声说道：“娘娘，你有没有发现小殿下和黎王妃很像？”
淑妃抿了一口茶水后，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听雪，“你的意思是……”
想到此，淑妃瞬间豁然开朗，吩咐道：“听雪，你现在就派人把消息送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