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周周睡得并不安稳,他皱着眉,嘴里时不时呢喃着。
楚封凝神分辨,仿佛是李管家不要烧我,还冲到下水道之类的话。
他靠向椅背闭上眼睛,听着那些呓语,嘴角露出一抹笑。
滴滴,滴滴。
安静的房间内,响起终端的声音。
楚封看向洛周周露在毛毯外的手腕,那里已经自动弹出屏,显示是洛佩将军。
他仅仅犹豫了几秒,就接通了终端,洛佩中气十足的怒吼立刻响彻房间。
“洛周周!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回家,不管在哪里,马上给我回家!马上!”
洛周周此时就算在睡梦中,听到这熟悉的咆哮也浑身一抖。
楚封换成了单人接听模式。
“洛将军你好,周周在我这里睡着了,等他醒来我就送他回去。”他客气地回道。
洛佩持续的怒吼戛然而止。
静默片刻后,才不可置信地试探问道:“楚封?”
“是的。周周很安全,洛将军你放心,等会我就送他回去。”
话音刚落,楚封就干脆地挂断通话,然后关掉了终端。
洛周周迷糊中,觉得有人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周周,该醒了。”
他不耐地将那只手拨开,翻个身继续睡。
“你这样一直睡下去,洛将军会带着枪来找我的。”楚封无奈地叹口气,捏了捏他的鼻子,连毛毯带人横抱了起来。
洛周周没有感觉地继续酣睡着,任由楚封抱着他出了房间,穿过通道。
因为夜深,警署大厅里人不多,只剩下十几名警察边做事边聊天。
“哎,你们说,楚上将现在是不是……”一名警察挤眉弄眼说道。
另一名警察露出会意的微笑,说:“也过去这么久了,楚上将不亏是顶级alpha。”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其中几名年轻alpha的笑声格外大。
“我说你们适可而止啊,周周和楚上将都打了抑制剂的,话可不能乱说。”珍妮端着咖啡杯大声道。
话音刚落,就见楚封从侧门走进大厅。
他沉着脸,手上还抱着名毛毯包着的人。
几名警察犹如喉咙被掐住的鸭子,笑声戛然中断。
“楚上将。”
“楚上将好。”
楚封不急不缓往外走,头也不侧地说:“值班时间聊天说笑,每人扣半月薪水。珍妮,记得明天告诉陈思翰。”
又顿了下脚步,“你的工作态度还行,扣钱就免了。”
珍妮高声回道:“遵命。”
剩下的所有警察都傻了眼,楞在原地。
到了停车场,楚封打开车门,将人小心地放到后座。
刚放好,洛周周就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被他手疾眼快地接住。
“睡觉都不老实。”他伸出手指,在洛周周额头轻轻弹了下。然后将他滚动半圈,把毛毯牢牢裹在身上,像个蚕蛹一般。
洛周周又在试图翻身,在原地蠕动了两下翻不动,不满地哼哼两声后,放弃了。
军用越野驶出贝亚尔铎警署,通过关卡,来到了埃内夏。
缓缓停到将军府的别墅前,熄了火。
洛佩连军装都没换,在别墅台阶上焦急地来回踱步,洛佩夫人和李管家安静地站在一旁。
听到汽车响动,三人都看了过去,正看见楚封抱着洛周周下了车。
“怎么回事?”洛佩大吼一声,又惊又怒地跨下台阶,大踏步过来。
李管家和洛佩夫人紧紧跟在身后。
洛周周躺在楚封怀里睡得很香,脸蛋被车里的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嘴也微张着,隐约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洛佩走近后,看见他这样子,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厉声问:“他怎么了?”
沉默了一瞬,楚封说:“他今天在警署里发|情了。”
洛佩的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
看见儿子还被楚封抱着,一把夺了过来,嘴里问:“那他没事吧?”
“没事。”楚封说。
洛佩的脸色刚刚缓和了一点,瞬间就不对劲起来。
他抽动着鼻翼在洛周周身上嗅闻,一路闻到颈子旁。
颤抖着手抬起洛周周的头,将那段柔软的后颈露在路灯下。八壹中文網
一个深深的牙印,清晰地浮在其上,周围还带着些许红肿。
“迫不得已,做了个临时标记。”楚封诚恳且无辜地说道。
洛佩沉默一瞬,将洛周周交给身旁的李管家。
待李管家小心接过去后,他上前两步,在洛佩夫人的惊呼声中一拳挥出,直直砸在楚封的脸上。
洛周周醒来时,天色大亮,自己正睡在家里床上,耳边传来园丁使用除草机的声音。
他想坐起来,一动之下发现周身酸软,头也阵阵刺痛。
强打起精神,摇摇晃晃走到卫生间,脱掉松垮的丝绸睡衣,打开淋浴头。
热水冲刷下,身体的酸软和头痛减轻不少,他仰面闭着眼,有一刹那的恍惚。
记忆还停留在昨日傍晚,坐在贝亚尔铎警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楚封和陈思翰讨论案情。
后面是怎么来着?
他伸手挤了团沐浴露抹在身上,努力回忆。
后面是闻到了陈思翰的味道,就不受控制地想咬他。
洛周周正在涂抹的手顿住,紧张起来。
我咬他了?
不,我没咬,我一直坐着没动。
他往下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就像碎片,断断续续。
但是他记得那像要死掉一样的感受,激烈得不像是初拥反应。
沐浴球擦过后颈,他“嘶”一声皱起眉。
用手摸摸,那里凹凸不平。
他扯过旁边的视后小圆镜,背转过身,发现后颈有一块红肿,上面竟然有几颗牙印。
洛周周对这个形状很熟悉,确定那是牙印。
不深,但刺破了皮,还结着血痂,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膏体,像是上过药。
这是被谁给咬了,而且是人类的牙齿。
洛周周仔细打量着,并张开自己的嘴,露出牙齿来比较。
遇到另一只吸血鬼了?
可是被咬的是后颈,颈侧血管位置皮肤完好,什么痕迹都没。
疑惑地洗完澡,换了干净睡衣,他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刚跨出门就吓了一跳。
洛佩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正坐在沙发上,圆桌上摆着餐盘。
“宝贝,该用早餐了。”看见洛周周,她挤出个笑。
她眼睛周围红肿,像是哭过,洛周周赶紧往洗手间走,说:“我换件衣服。”
在女士面前仅着睡衣,是很粗野的行为。
洛佩夫人却有些委屈地说:“你是我的儿子,昨晚睡衣都是我给你换的。”
洛周周停住脚步沉默了几秒,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可以将洛佩夫人列入到女士避嫌的范畴外。
“谢谢您。”他不再坚持换衣服,在桌前坐下。
喝着牛奶,他几次想问昨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又心虚地怕被反过来追问,干脆什么都不说。
倒是洛佩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洛周周心不在焉地看向终端,时间是早上七点整,而且还有一条未读信息。
“周周,都是妈妈的疏忽,没有叮嘱你随身携带抑制剂。”洛佩夫人有些紧张地扭着手,终于开口。
抑制剂,抑制剂……洛周周偏着头,觉得昨日破碎的记忆画面里,抑制剂这个词在一直出现。
“宝贝不要难过,楚封给你做的临时标记很快就会消失,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洛周周脑内有什么东西一闪,被他瞬间抓住。
楚封给我做的临时标记。
临时标记……
牙印……
记忆的几个关键点瞬间连接,画面组成了片段,楚封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周,我要临时标记你,你愿意吗?”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