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谦二话不说,就从干粮袋里掏出一张饼子,随手扔给不远处,正在低头走路的难民。张小明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只见饿了很久的难民一见饼子,像恶狼捕食一样,猛地扑在地上。他也不管饼子脏不脏,捡起来就往嘴里塞。其他难民看到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们拼尽全身力气,冲到捡到饼子的难民面前,就开始疯抢起来。抢到的赶紧将饼子塞到自己嘴里,唯恐再被别人抢了去。一张饼子很快就被撕得四分五裂,不见了踪影。宁子谦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咂咂嘴。“啧啧,太可怜了。”
“就这还不让给他们饼子吃,实在太狠心了。”
正当宁子谦恻隐之心大发时,谁知道,下一刻难民中就传来一声喊叫:“他手里有好多饼子!”
一时间,所有的难民都一哄而上,将宁子谦围了起来。“好心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再给我们点饼子吃吧!”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求求你救我们一命!”
“大善人!你真是大善人啊!”
“……”宁子谦被一句句央求冲昏了头脑,他刚拿出干粮袋准备将饼子分给他们时,突然难民中冲出一个手,一把将袋子抢了过去。很快,难民就转移的注意力,迅速一哄而上,抢夺起饼子来。他们刚才的虚弱无力一下子全消失了。一个个化身成赤手空拳的战士,为了饼子大大出手。最先抢到干粮袋子的那个人最倒霉。他被一群人围在一起,按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饼子一口都没有吃上。几十个人从他身上踩来踩去,很快就咽气了。宁子谦坐在高马上看着这一幕,像犯错的小孩儿偷偷瞥了张小明一眼。他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想发发善心,怎么还会死人呢?更让他没有想到的还在后头。饼子很快就被抢光了,难民再次涌到宁子谦面前。“好心人!求求你了!再给点吃的吧!”
“刚才的饼子我一口都没有抢到,好心人你还有吗?再发发善心,施舍给我点!”
“求求你了!”
而此时,宁子谦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他冲他们伸出双手,摇摇头,示意已经没有干粮了。但是,难民怎么可能相信。他们伸出手开始在宁子谦身上摸索。“有没有让我找找就知道了!”
“我看看!”
宁子谦大喊:“没有了!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了!”
“你们都走开!”
难民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在宁子谦身上乱摸乱扒。他实在不耐烦了,冲他们大吼:“滚!”
“都给我滚开!”
然而,宁子谦现在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对难民不起任何作用。忽然,宁子谦感觉腿上一沉,整个人都被他们拽了下来。宁子谦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一个挨一个的人头。此时,宁子谦才意识到,原来张小明是对的。这群难民已经饿疯了,他们一点点粮食根本满足不了难民。倘若一开始自己不去施舍,难民们根本不敢招惹他们。但是,一旦开了一个口,就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了。他不应该随意施舍,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宁子谦拼命拨开眼前的人,他冲张小明和禹天涯大喊:“张叔父!禹大侠!救我!”
“我错了!我应该听你们的话的!”
这个时候,张小明和禹天涯,甚至身后押送金子的马车周围,也围了许许多多难民。他们如饿狼一样,拼命扒拉张小明和禹天涯。禹天涯飞身而起,纵身来到宁子谦面前,一把将他捞起来。他们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难民爬上马车,掀开了盛满黄金的箱子。“这里面居然都是黄金!”
一听这话,难民像疯了一样,转头就涌向马车。他们迅速爬到马车上,准备抢黄金。禹天涯松开宁子谦,飞身来到马车上。他一把夺过难民手里的黄金塞到箱子里,接着重重合上箱子。这个难民怎么可能乐意,到手的黄金自然不能让它跑了。他冲底下的人大手一挥,“大家都快点来抢黄金啊!”
眼看着事情就要失去控制,宁子谦的心都提了起来。都怪自己。非要做什么大好人,发善心,还不听张叔父的话。这下好了,快送到地方的黄金,马上就要被一抢而光了。宁子谦慌忙跑上前,撕扯难民,试图将他们赶走。“都走啊!”
“都滚开!”
然而,抢红眼的难民怎么可能听他的。他们合力一起将宁子谦推到了地上。禹天涯看着爬上箱子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一把拽住刚才拿出黄金的难民。只见他手一挥,一个人头就被他提在手里。禹天涯站在装着黄金的箱子上大喊:“谁再敢上来,就是这个下场!”
人头的血“噼里啪啦”地滴在箱子上,难民们纷纷退了下去。他们逃荒,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上前抢黄金,恐怕钱到手,命就没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侥幸活下来的,特别惜命,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继续前进。宁子谦看着慢慢退去的难民,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上前一把将难民的身躯推到地上,将头颅从禹天涯手里接过来,绑在马车上。警示路边的难民,也警示自己。宁子谦像犯错的小孩儿一样,来到张小明和禹天涯面前。“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禹天涯拎起自己衣服的一角,擦擦手上的血。“走吧,这下天黑之前恐怕到不了江海县了。”
三人带着马车行色匆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夜幕低垂时,赶到了江海县。他们来到巨大的城墙下发现,江海县的城门居然紧闭着。城墙周围躺着的,是许许多多逃荒的难民。宁子谦跳下马,来到城门边,使劲儿敲了敲门。然而,无人应答。他扭头看向张小明和禹天涯。“不对呀,这个江海县怎么这么早就关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