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震惊,她指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要让我帮你杀温玺?”
“再说了。”她又朝凝华殿的方向看去,虚虚一挥手,“那可是皇帝诶,是人想杀就能杀的了的吗?”
温斐然安静几秒,又问,“是不是父皇是真龙天子,身上有什么龙气护体,像你这样的鬼没办法靠近?”
“那倒没有。”安然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答,“反倒是你······”身上气运挺足的。
话说到一半,差点说漏嘴,她反应过来,闭上了嘴巴。
这些什么龙气啊什么的,归根到底都是气运。
而这个叫温玺的皇帝,她着实没什么感觉。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只需要气运之子的气运,所以只能感受到气运之子。
若是天道在的话,他便能看到小世界里所有人的气运了。
就好像他能看到姬清晗那个小世界从上一任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身上跑到苏青禾身上的气运。
温斐然见她这幅样子,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立马住了口,好像不欲让他知道,但以他机敏的性子,还是很快就从中推断出了一些什么。
他上前一步,“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啊?”安然一时没搞明白这是在发问还是单纯地下了个结论。
温斐然便换了个说法,“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对吗?”
安然正眼看向他。
他眼神坚定,表情坚毅,不是试探,而是就此笃定。
这小子够敏锐的哈。
安然没有说话。
温斐然继续道,“你若是能帮我杀了温玺。你想要的,我就给你。”
“全部给你。”
安然笑了,她绕开温斐然,走了两步,背对着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就这么肯定地说能够全部给我?”
她反问,“你给得起吗?”
温斐然着实够虎,也确实如此,气运是人想给就能给的了的吗?
若是一个人真的说我想给你气运,他身上的气运就能转移到别个人身上,那她还费尽心思干什么?
直接跟人家等价交换就好了啊。
它就是要一个人心里全是另一个人,真心实意想要另一个人好的时候,才能进行转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气运转移,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祝福。
而要获得这样的祝福,最粗暴,最简单,最直观的手段,就是去获得他的爱。
虽然这个过程也不是真的很轻松就是了。
但是真正的爱上一个人,就是会想要她变得更好,会想要为她付出、奉献甚至是牺牲的。
气运的转移,便是基于这样付出、奉献、牺牲的基础之上。
安然后面有再仔细思考过,为什么姬清晗的气运能够给到她。
毕竟她当时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搞温斐然这个小世界,所以对之前的经验肯定不能掉以轻心,要好好寻找其中的诀窍,以便又快又好地在这个小世界成功。
其实她还临走之前还有一些小小的疑惑,就是为什么姬清晗在明明知道她骗了他,被她伤到了心的情况下,还能够将全部的气运给她。
安然把经历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就是因为姬清晗愿意真正为她付出和奉献了。
前面天道说的什么对他关心哪,打动了他啊是有一定的影响,但绝对不是决定姬清晗气运流向她这边的原因。
按照原来的命运轨迹,姬清晗已经把所有的线都搭上了,万事俱备,只欠回国,可是到最后,他并没有像既定的命运轨迹一样果断回国,而是放弃了,留了下来。
不仅留了下来,还为了解她身上的毒,被顾辰钰关在地下室里抽血,去喂养那些花。
他无怨无悔。
尽管她在最后往他心口上扎了一刀,可他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
他仍旧在为她奉献。
这才是关键。
不管是什么条件,不管她爱不爱他,他都会为她奉献。
因为他爱她,只关乎他自己,无关乎别人。
他只要她好就好。
这是一种真正的祝福,他身上的气运也随着他的祝福顺从他的心意来到了她这边。
但如果要问她对此是什么感觉的话,安然只能颇为无聊地耸耸肩。
她还真没什么感觉。
感动?愧疚?又或者是其他别的诸如震撼?
不好意思哈,都没有。
除了一点。
在姬清晗被绑在架子上,深情脉脉对她说话,表白心意的时候,安然是有很强烈的感觉的。
她感觉到恶心。
还有伴随而来的警惕,怀疑。
所以她才想说些话刺刺他。
男人会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多了去,也惯常容易自我感动,又或者是颠倒是非黑白。
反正安然就是觉得反胃。
“只要那是我的东西,我就一定给的起。”温斐然说的掷地有声。
安然看着面前自信不已的温斐然,想说他还是太天真了。
但他还是个小少年。
他真的相信自己做得到。
安然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待温斐然反应过来去拨开花丛的时候,里面早已没有了安然的身影。
安然回到了凝华殿,去看正在休息的高舒。
皇帝这回似乎是极为尽兴,又因着高舒身子骨弱,而自己太过放纵,对高舒又是怜惜,又是愧疚,走了之后赐了一长串东西。
“娘娘,皇上赐下来好多稀罕玩意儿呢。”环儿开心地对高舒说。
高舒照旧是病蔫蔫儿地躺在床上,闻言,只是眼珠子动了动,也不曾流露出太多的喜悦。
“是吗?”她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环儿兴奋道,“娘娘您要看看吗?奴婢给您呈上来。”
高舒挥挥手,“都封进库房去吧。”
“哦。”环儿肉眼可见的失落,她鼓捣鼓捣这个,又鼓捣鼓捣那个,忽地又兴奋起来,“娘娘娘娘,这两个您可一定要看看。”
她手疾眼快地垒了两个盒子在怀里,小跑着到了高舒床前。
“好漂亮呀。”
“您看。”她打开一个盒子,里头是一条红珊瑚串珠,“番邦进贡的红珊瑚串珠,也只有两条,之前皇上赏赐了一条给嫣贵妃。”
“现在这条,皇上给了您!”
安然看到这条串珠,脑海中淡去的记忆一下子鲜明起来。
这不是嫣贵妃给她的那条红珊瑚串珠,原来高舒也有一条。
环儿激动万分,而高舒却没什么反应,她道,“是吗?送去谷玉县。”
“啊?”环儿被浇了一头冷水,“送去谷玉县干什么呀?”
“让玉儿代为保管,等时机成熟了,给贺一一。”
安然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起贺一一在她跟前晃荡的那串红珊瑚串珠。
春玉就是玉儿,如果高舒把这条给了玉儿,又有意把它送给贺一一的话,那贺一一手上那条,很有可能是另一条真的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绿苑把嫣贵妃那条给了贺一一呢。
环儿瘪了嘴巴,不乐意了,“娘娘,您对那个叫贺一一的孩子那么好干什么?还让玉儿去照顾她,当初让玉儿假死,费尽千辛万苦把她送进江府,可是为了打入嫣贵妃一派的敌人内部诶。”
“这下,玉儿都要成那个小娃娃的奶娘了。”
高舒没理她委屈的小情绪,闭目养神,只问,“另一样是个什么物件?”
“唔,是一条石榴红的链子呢。”环儿把锦缎盒子打开,“说起来,方才赏赐的人进来时,不小心碰到了匆匆跑过来的九皇子,不小心撞到了一些东西,这条链子就掉到了地上。”
“九皇子也是奇怪,被撞了以后,又立马跑开了。”
环儿是觉得奇怪,安然却心知肚明,温斐然是看她不见了,又过来找她来了呢。
但现下的情况已不允许他再进来仔细寻找,当然只能跑开。
“之前也是,明明是要给娘娘您端药的,结果碗好好放在桌子上,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听到温斐然,高舒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她睁开眼睛,照旧是没有管环儿对温斐然的议论,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转移了话题。
伸出手,她命令环儿,“把它拿来我看看。”
“好嘞。”环儿便将盒子呈了过去。
“这链子好生精致,跟一般妃嫔小主们戴在手上的都有所不同呢,要更长一些。”环儿道。
高舒手指挑起它,举在半空中看了半晌。
她嘴角轻轻勾起,“环儿,这是条脚链。”
环儿愣住了,“啊?奴婢还没听说过皇上赏赐脚链的呢。”
高舒一脸淡然,只是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随意地丢到环儿怀里,看环儿手忙脚乱地接住后,又道,“给我戴好。”
“哦哦。”环儿慌张将链子凑到高舒未穿袜子的脚踝上。
“娘娘,正合适,这真的是脚链!”
她惊叹,“娘娘,皇上眼光可真好,这石榴红的链子在您的脚踝上,真是,美极了。”
相比于环儿的夸赞,安然站在一边,盯着高舒的脚脖子,却隐隐觉得有些刺目。
正如环儿所说,宫中妃嫔鲜有戴脚链的,一般会在脚踝上做文章的,大多是舞女,番邦会进贡这个,则是因为他们那边的风土人情所致,但意义绝对是不一样的。
而皇帝现下竟然赏赐了这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实实在在地贬了高舒的地位。
再甚者,皇帝是想到了什么,才要赏她脚链。
想起和温斐然一起躲在衣柜里听见的声响,安然一阵恶寒。
而高舒显然很是明白这脚链子的含义,她只轻轻叹息一声,若有似无,“男人呐······”
环儿听到了一点声响,“娘娘您说什么?”
高舒便道,“本宫脚上的链子,不许说出去。”
还不等环儿发问,她又另起了话头,“在高平县新建的府,让玉儿去监工,关于本宫想要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