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酒酒确实被欧瑾抽了不少血，在家里睡了一天。
欧瑾也在实验室忙活了一天，确定了几十项数据，又和梁易敲定了最终方案，终于回到客厅。
褚酒酒正好从楼上走下来，她穿着白色宽松的亚麻居家服，慵懒随行。
这身衣服和欧瑾的白色衬衫莫名的相配，就像是……多年的夫妻。
欧瑾看着褚酒酒惺忪的睡眼和慵懒微卷的长发，勾着嘴角难得笑了笑。
“睡醒了？”
褚酒酒点头：“嗯，有点渴，下来倒杯水喝。”
欧瑾顺手给她倒了水，问：“我想去接小烬放学，你要不要一起去？”
褚酒酒有点犹豫，她是想和欧瑾一起出去的，可又觉得难免尴尬。
没等她拒绝，欧瑾便说：“穿个外套吧，外面起风了，我去开车。”
褚酒酒回过神的时候，欧瑾已经走出去了，根本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两人开车去了学校。
这所小学也是贵族制，学校的学生不多，此刻应该都在上课。
他们俩来的太早了，将车停好之后便在学校随便走走。
褚酒酒四处张望着，说：“学校好漂亮，小烬一定很高兴。”
欧瑾点头：“是啊，他直接跳到了和嘉树一级，恨不能整天都和嘉树黏在一起。”
褚酒酒道：“他崇拜嘉树。”
欧瑾不禁道：“这样很好，嘉树会是他一生的挚友。”
褚酒酒问：“就像你和霍云骁一样吗？听说你小时候也很崇拜霍云骁的。”
欧瑾看着教学楼旁边郁郁葱葱的树，有些失神。
褚酒酒本以为他不会愿意聊过去的事情，可欧瑾却轻笑着开口：“是，我一直都很崇拜云骁，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欧瑾。”
“我上学的时候和别人在那里打过架，用弹簧刀，用棍棒，或者赤手空拳，或者随便从地上抓起什么石头砖块，不要命的打架。
刚开始是因为别人说我没人要，说我不是欧家的亲儿子，后来已经没有原因了，打架流血只是一种发泄的方式，我甚至想如果我死在某一次斗殴里，我爸爸会不会回来看我一眼。”
褚酒酒心里有些刺痛。
欧瑾轻声讲述着过往，好像带着褚酒酒看到他童年如电影一般的经历。
“我小时候很混蛋，见到谁不顺眼都会去招惹打架，直到不小心招惹了霍云骁。”
欧瑾笑了笑，说：“云骁站在角落里打电话，我去招惹他，想着没什么人是我打不过的，大家都惜命，只有我不要命，谁能打过一个不要命的人呢？
可霍云骁能，霍云骁是个变态啊，他把我打倒，看着我站起来再把我打倒，十三次。”
褚酒酒无奈：“你还在心里默数了？”
欧瑾摇摇头：“我没数，云骁数的，把我打的爬不起来的时候，他一脸冷漠跟我说，十三次，你真是又菜又爱打。”
褚酒酒：“……霍云骁真是杀人诛心。”
欧瑾笑着说：“是啊，然后我以为我就这样躺在地上等死了，可霍云骁把我带去了医院，守着我包扎输液，我睡着了，那是我父亲走后，我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他惯用暴力，霍云骁就用以暴制暴的办法教育了他。
他想，崇拜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褚酒酒不仅想到那个年纪的欧瑾，孤独又暴戾，用冷漠和暴力藏起自己的脆弱，和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温柔而强大的欧瑾，判若两人。
“难以想象你后来选择了学医。”褚酒酒说。
欧瑾笑笑：“我应该像纪衡言那个莽夫一样整天打打杀杀才对，可云骁说，我手里所拿着的弹簧刀改变不了任何事，就算是打打杀杀，我也不是对手。”
他顿了顿，又道：“霍云骁从小就是这么毒舌，说我要是想死，他有很多种办法成全我，并且可以让欧家的人都认为我是斗殴致死或者抑郁自杀。”
“原本颓废的生活可以持续很久，直到云骁遇到袭击，重伤，命悬一线。”
褚酒酒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决定做医生吗？”
欧瑾点头：“是，从来没有一刻决定朋友和兄弟对我来说如此重要，也从来没有一刻像那个时候一样，希望自己是传说中的上帝之手，可以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欧瑾看着远处的夕阳，轻声说：“就这么简单，我希望小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朋友可以依靠，嘉树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褚酒酒的心莫名的慌乱了一下，她觉得有些痛意，可又想不到这痛意是从何而来。
欧瑾笑着说：“小烬会有一个很好的童年，不会质疑父亲对他的爱，也不会失去母亲的关注和疼爱，会有朋友，有兄弟，有良好的生长环境。”
欧瑾念叨着，轻声说：“我所经历的，他都不会经历。”
褚酒酒道：“你会陪着他的，是吗？”
此刻，放学铃声响起，欧瑾回头看向教学楼：“放学了，去接小烬吧。”
褚酒酒看到小孩子已经陆续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便朝那边走去。
欧瑾落后几步，看着褚酒酒消瘦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不舍。
“欧瑾，你不去吗？”
欧瑾遮掩下眸中的情绪，快步跟上：“来了。”
欧年烬是和霍嘉树一起走出来的，霍嘉树还是一贯的高冷模样，欧年烬倒是很高兴，像个小蜜蜂似的在霍嘉树身边跑来跑去，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褚酒酒看到这一幕，她想，欧瑾说的对，霍嘉树会是欧年烬最好的朋友。
两人走到褚酒酒和欧瑾面前，欧年烬笑的十分开心：“爸爸和妈咪一起来接我放学，我好幸福啊！”
霍嘉树礼貌打招呼：“欧叔，干妈。”
欧瑾问：“小烬在学校有没有闯祸？嘉树可别包庇他。”
霍嘉树抿了抿唇，看了欧年烬一眼：“没有。”
如果说惹哭了七个女孩子不算闯祸的话，那应该没有。
欧年烬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表示赞扬。
霍嘉树不愧是好兄弟，绝对不会跟他爸妈告状的。
褚酒酒说：“肚子饿了吧？我们回家吧？”
欧瑾突然开口：“出去吃吧，很久没有出去吃了。”